卫青摇首:“我对她不好,这些年总是让她一个人,我没有好好照顾她,也没有好好和她谈过一次心。这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他顿了顿,问,“公主明白吗?”
平阳公主低下眼,此时的脸上充满悲伤,咬咬苦涩的唇:“以前以为明白,现在……不明白了。”
不管愿不愿意,明不明白,卫青最终还是娶了平阳公主。平阳公主位高金贵,卫青又是朝中重臣,刘彻另赐了一座宅子做贺礼,各大文武百官都竞相祝贺,相比娶凭儿那日,场面实在宏大不知几倍。而这般宏大有又何用,卫青心底最清楚不过,娶凭儿那日,是他用心布置,而这日大多为宫中礼官所安排,这其中的一些差别,也只有当局者清了。
平阳公主进门后,并没有卫青所想象地跋扈,这倒让他安心不少。
这日,婢女敲开他书房,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只蓝花瓷碗。这一个月每到下午,婢女都会送羹汤过来。卫青微笑着接过羹碗瞧了一眼,羹汤透明,内有小米,还点了几朵桂花,和前几日的样式又不一样。他因此心情也开,笑道:“这几日怎么换着羹汤给我喝,这是什么+”
婢女低着头,似乎在犹豫什么:“回将军,这是芋泥羹。”
卫青拿勺喝了一口,羹汤润口,香味留齿,不禁赞扬道:“厨子真是越来越手巧了。”
婢女压着脑袋,耳朵都涨红了:“这……这个是平阳公主做的。”说着,她跪下来,嗓子有些颤,“平阳公主不让奴婢告诉将军,可是公主为此费了好大心思,奴婢觉得还是让将军知道公主一片心意才好。所以奴婢……奴婢……”
这奴婢忌惮平阳公主,又不忍将此事隐瞒,卫青叹想,平阳公主生性骄贵,竟还能得小小婢女衷意,实在出人意料。而更意外的是,她下厨做的那些羹汤,如果不是长久煲做,怕是不会这般美味。其实……她也并非如想象那样骄贵。
放下羹,卫青的心情不知是起是落。退了婢女。
卫子夫对平阳公主和卫青的婚事不太赞同,但刘彻已经下了旨,她也没法再驳。凭儿去的早。太中府里还有三个幼子,卫子夫想让人偷偷去看平阳是否对他们友善,但想平阳也是心计之人,现下这种局面更容易惹出说理不清的结果,于是也不因此妄动。
这日。卫子夫经过北宫,看到陆御医从里面出来,两人正好碰个正着。
卫子夫问:“陆御医这是从哪回来,宫里谁又病了吗?”
陆御医向她弯身拜安,回答说:“微臣刚去了霜云殿,王夫人有了痨病。”
痨病!卫子夫想起今日王初颜并未来椒房殿拜安。不由心头一惊,生气问:“之前生病都没有全完治好吗?!你这御医是怎么当的!”
陆御医面有难色,无奈解释:“回皇后。病能治良,却不能完全治愈。王夫人前几年常常病发,又不好好料理,这才病根深种,反反复复。就是这几日的旧病来势较猛。王夫人晕了好几次了,微臣定当竭尽所能。尽力治理。”
前几年,王初颜的身体的确不好,近几个她来椒房殿问安,脸色看上去是不比从前。她心有苦难,前几个月卫青又奉旨娶了平阳公主,这恐怕是她这次发病最根本的原因吧!卫子夫暗暗叹气,问:“还能治愈吗?或者少发病?”
“以前病根浅,倒是好弄。现在病根深了,恐怕要花时间,还得王夫人好好配合才是。最主要还是王夫人,如果她一直郁郁寡欢、藏事于心,心悸影响身体,怕是……不太好。”陆御医在霜云殿不敢太坦白,到了卫子夫这干脆把话说明了,也不至于以后问起来怪他不实言相告。
郁郁寡欢、藏事于心……王初颜向来如此,如果当年……当年她早一点告诉她心中所要,恐怕也不会变成这样。不过到底来,还是要怪自己没留意她的心思啊。卫子夫了然,又问:“此事皇上可知?”
陆御医说:“王夫人这病拖不得,微臣已经命人去告知皇上了。”
卫子夫颔首,心里担心。自从王初颜成为夫人以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因此疏远,但今日听到她病痨,又不得不为她忧心。就算再冷漠,她也没想她是死了最好。卫子夫嘱咐陆御医:“陆御医,你服侍本宫多年,帮了本宫不少。这次,你定要竭尽所能,将王夫人的身子料理完整,本宫定不忘你的恩情。”
陆御医如获大宠,连忙低腰拜首:“这是微臣职责所在,恩情一词,臣受不起,还请皇后娘娘收回!卫将军能在前线为大汉效忠,皇后在宫中为皇上分忧,臣的微薄之力,能帮助皇上和皇后就是荣幸!”
卫子夫微微笑:“陆御医医术高超,本宫信你。”
既然得知王初颜病,于是卫子夫回宫让絮眉找了几件珍贵药材和补品,前往霜云殿。
霜云殿,卫子夫是极少来的。宫人们齐齐跪下,王初颜在殿内坐着,看到她立马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弯身要拜,卫子夫让絮眉将她扶着免礼,进到殿中坐下来,指指身后宫女手上:“这些东西,都是给你补身的。等过些日子病好了,就让人煮来吃。”
纤弱的身子微微倾拜,王初颜抬起头,微笑着:“谢皇后娘娘垂怜。”
卫子夫让宫女将她扶着,到另一边席子上,和她说:“身为正宫之主,这是本宫应该的。”
王初颜在席上坐好,掩嘴咳了几声,脸色又苍白了些。她抚着心口,待呼吸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