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的声音温和轻柔,但卫子夫还是挺地一阵寒颤。因为密信,她自然能听出刘彻指的是背叛国家之事,刘彻不是普通人,她也不再是平凡女子,天下在手,所指的背叛自然不仅仅是感情。卫子夫不想继续谈论这沉重的话题,手肘撑在案桌上,一眨一眨看着刘彻笑:“你说过,不会对我刀剑相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你是皇帝,更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一道圣旨,你给我的免死令,可不能随便跟我要回!”
刘彻无奈地搂过她:“不要回,不要回。”他轻轻嗅着她发间的香味,闭上眼睛,“我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
卫子夫依偎在他的怀里,整颗心静了下来。就算当前,就算以后发生多少变故,只要在他身边,心就能安定下来。他比自己想的快想的透彻,几乎是安排好了的,免了她的挂心。从前一个人撑太久太累,这个肩膀几乎已经为她撑起一切,曾说过的“同舟共济”,总算在风风雨雨之后在这一刻显得额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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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有些闷,从长门宫走一段路就冒了一头汗,馆陶公主伸手到袖中想拿绢子来擦汗,却是掏了个空。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馆陶公主回头看,是平阳正走来,手里拿着一张双面绣花绢,看她花纹正是她的。“姑姑真是好兴致,最近定是喜爱练字,这写的倒不怎么像姑姑原来的笔迹了呢。倒像是……像是……”平阳将绢子交给她。
馆陶公主拿回绢子塞进袖里:“像什么?”
平阳公主说:“像现在关在牢中的卫将军。”
馆陶惊愣,低低问:“你早就知道了?”见平阳公主面无变色,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大喊不好,翻脸警告道。“此事你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否则就别怪姑姑不疼你!”
平阳公主却是冷冷笑了笑,也低声告诉道:“姑姑要除卫子夫救阿娇,平阳自是没有半点意见,若有需要,平阳也可帮姑姑一把。只是,卫青的命是我的,姑姑可不要伤了他!”
馆陶公主惊怒:“除卫家除的就是卫子夫和卫青!少一个都不行!”
“卫青不能碰!”平阳公主坚决道,脸上更是轻笑几分,“姑姑可是忘了上次的教训?姑姑一意孤行。结果却害了阿娇妹妹。现在姑姑还要我行我素,想的是不是太粗糙了点。”
馆陶公主心中起了一丝杀意:“你想告诉皇上?”
平阳公主摇首:“平阳自然是不想伤害姑姑的。卫青现在是皇上最得意的将士大夫,皇上爱惜人才。如果知道卫青是枉死,他一定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人,就算是他的姑姑也一样。他是皇帝,持天下者容不得人半点脱误。”她从馆陶公主袖中漏下的一角重新扯出绢子,摸着上面的题字。虽不是墨写,倒是能闻到几分墨香,“那封密信,平阳有幸瞧过,里面的东西没瞧仔细,倒是闻着那墨香十分好闻。”
馆陶公主闻言一惊。迅速抽回绢子揉成一团捏在手心,仔细想了想,松口道:“要卫青活也可以。但他绝不可以再出现在朝上!离开都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平阳公主笑而颔首,答应道:“姑姑放心,平阳一定会带着卫青走得远远的。”
“你带他?”馆陶很是奇怪,不过很快就回味过来。
难怪平阳公主一定要救卫青。馆陶公主冷笑了笑。对她说:“平阳,你贵为公主。我不得不提醒一句……”
“姑姑要说的我都明白。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平阳打断她的话,瞥过头去。不论谁再说什么,她都不要再妥协了!自己想要的,就要极力争取!
馆陶公主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再多关心。“那好。”她说,“姑姑和你达成协议,留这个男人的命给你,你可不要再为难你姑姑我了。”
平阳公主微笑点头:“那是自然。姑姑对平阳的好,平阳点点记在心里。”
话毕,平阳公主转身离去。
平阳公主走后,馆陶身旁伴随多年的宫女上前问:“公主真的要照平阳公主说的吗?”
她多年服侍馆陶公主,清楚她的性格脾气,这次却让平阳公主一句话给妥协了,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宫女怕主子想漏了什么,便想提醒,而馆陶公主皱起眉来,冷冷道:“自然不会。本宫先安抚住她,再杀她个措手不及,到时人死信毁,她还拿什么威胁本宫!”
宫女恍然大悟:“公主英明。”
平阳公主来到汉牢,狱卒见她赶忙点亮了牢道的灯,谄笑迎上。她要见的人自然是卫青,但虽刘彻并未下令不许任何人见,但却是不得打开牢门。平阳觉得无妨,并未怪罪于他们,反正进不进去也一样,卫青是如论如何都不会拥抱她的。
她站在牢门前,垂着眼望着牢里的人:“想要本宫救你吗?”
卫青坐在角落,一身衣好无损,看来并未施刑逼问。对于平阳公主的有意相问,他则淡淡回:“清者自清。”
闻此,平阳公主笑起来,暗暗有些悲怆。“清者自清……却在别人眼里不过一滩浊水,只有本宫可以救你出火海。”她说。
卫青并不想就此事再说出个结果来,平阳再问一百遍他的答案还是一样。他站起来,看着她揣量许久,问:“此事,是不是与公主你有关?”
平阳摇头:“不是。”她说,“我只是来帮你。”
卫青顿觉得松了口气,但仍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