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闳的满月酒席结束之后,刘彻和卫子夫来到后殿,奶娘正看着篮子里熟睡的刘闳。
卫子夫还不知刘彻在霜云殿说的话,于是小声与奶娘说:“席宴已经结束了,你抱着二皇子回霜云殿,路上不要让皇子着凉。”
“喏。”奶娘拜了身,小心抱起睡着的刘闳,就要离开。刘彻突然叫住她,还是宣布道:“把二皇子带到椒房殿,你也一起。”
闻此,奶娘惊诧:“啊,皇上……”她抱着刘闳,一会儿看看刘彻,一会儿又看看卫子夫,不知走是不走。
刘彻拉下脸,怒意在空气中暗暗散开,让人好不心寒:“朕说的话听不懂么?把二皇子带到椒房殿,立刻!马上!”
奶娘身子一抖,连连点头:“喏!”抱着刘闳转往椒房殿去。
刘彻紧紧抿着唇,盛怒的双眼渐渐平息,对向卫子夫时才稍显些柔和:“卫娘,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照顾闳儿。朕知道你照顾三个公主和据儿辛苦,不过这方面朕也只放心你了。”
卫子夫从惊诧中返过神来,低身答应:“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照顾好闳儿。”
刘据也还小,照顾一个是照顾,两个也是同样照顾,多一个刘闳其实并不妨。只是……卫子夫仍是觉得有些难做。这几日,卫子夫特意多派了两个宫女跟随刘闳奶娘左右,小心翼翼严加看护,但刘闳仍是吐了奶。
刘彻过来的时候看见陆御医从里面出去,赶紧步进椒房殿,紧张盯着正在门口的卫子夫。
卫子夫意识到刘彻定是看见了陆御医以为是她生了病,于是解释说:“闳儿吐奶,所以臣妾让陆御医来看看,还好没什么大碍。”
闻此。刘彻眉头更是一皱,竟是斥口道:“送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会吐奶?”
卫子夫心里一顿,眼睛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缓缓摇首:“臣妾也不知……”
这时絮眉从边上站出来,帮卫子夫说:“皇上,陆御医说婴儿吐奶是正常的,皇上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对二皇子,跟对大皇子一样。”
絮眉这一话。刘彻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里失言。他缓下面色,抱歉地望着卫子夫:“这个……朕当然知道。”他上前,轻轻握着她的手。“朕就是担心,才会一时间……”
不瞒心里,卫子夫此刻觉得委屈,垂着眼不看他,语气不温不火。像憋着什么:“现下奶娘已经哄着二皇子睡下了。二皇子吐奶的问题,臣妾一定与陆御医和奶娘多加看护,尽快解决。”
“唉!”刘彻轻轻叹一口气,让众人都退下了。
卫子夫仍是低着眼,目光落在他整齐的领口,被他捏着的手动了动。想从他手心抽出却被握得更紧。她微微一叹,抬头问:“皇上,臣妾斗胆问一句。你真的不让王夫人抚养二皇子了吗?”
刘彻沉着脸,目光深深凝聚,摇摇头:“是她不想,不是朕不想。”
卫子夫淡淡一笑:“哪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呆在身边,就算她再不喜欢看见。心里还是会记挂。皇上将二皇子带到臣妾这里,恐怕王夫人记挂了好几日。却又说不出口。”
虽然这几天,王初颜连一个人都没有派来过问刘闳的情况,但卫子夫知道这正是王初颜在意的表现。就像对待当初萌生的情感,她越是喜爱,越是深藏,越是将另外一个女子推给了那个人,全然出自于违心。
刘彻也是看出王初颜这一点违心,作为君主,他一向不喜别人对他掩掩藏藏:“朕就是要让她说出来。一味将事情憋在肚子里,自己憋屈,别人看着也难受!”
情绪随着他一点点低落,卫子夫几乎不想开着口了:“王夫人还没有对皇上敞开心怀呢。六宫之中的每一个女人,心中必须要有皇上。”
是啊,心中必须要有同一个男人,否则就是不忠。后.宫,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然而总有一些人身处在风雨之外。当年陈阿娇还坐皇后之位时,卫子夫和王初颜就是最好的两个例子。卫子夫心中有刘彻,自然而然被卷入这一场腥风血雨中,而王初颜心中没有刘彻,自然而然淡出了这一场是非。
刘彻要六宫每一个女人的忠诚,必定会要引起一次又一次的明争暗斗,因为几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大度到放任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子夜夜**。
然而,卫子夫还是不能对王初颜下太大的狠心。如果王初颜真如当初她在满月宴上那样想,那么如今就不会放二皇子到椒房殿。她一举得男,应该借用刘闳留住刘彻,留住抓住权势。可她并未这样做。她既真心无心,卫子夫又如何下得去手,多少念着一点情义,凡事不去招惹她。
可是刘彻却是不同,王初颜既然已是他的妾,更是二皇子的母,刘彻岂会放之不理。自然这也是……卫子夫现下不能豁然的理由。
看出卫子夫脸上的失意和伤切,刘彻心里一急,将她重重拉进怀里。因为太突然,她的脸颊撞在他坚实的胸膛,她轻呵一声,不及自己摸上,一只大手已经抚上她微红的面颊轻轻揉着,同时头顶传来他无奈的叹气声:“她终是闳儿的母亲,朕也不能始乱终弃。她既然已入六宫,就是六宫之人。尽一份责任也是应当。”扶着她的脸抬起,他低下头和她对视,“卫娘,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你要相信,朕的一颗真心已经完完全全给了你,对别人或许是怜爱、或许是责任、又或许是一时兴趣,但唯独对你,只有痴念和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