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程志武回头去看玉明,惊讶和莫名写在眼底。
“半途中遇到了飞机轰炸……”玉明使劲的低着头,声音哽咽。
沉默良久,程志武双手握住玉明的肩膀,不知所云的安慰,“你别太难过,也许不会……”
“我会等,我相信父亲会回来的。”玉明猛的抬起头一行清泪瞬间滑落,泪光的背后是清亮的眸子,坚定的望着程志武。
程志武松开握着玉明肩膀的手,缓缓的转过身子,低声问,“玉家的人,有没有问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有,我只是说,‘父亲有要事缠身,暂时还回不来。’”
“嗯,很好。”程志武微微的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清晰的下达命令,
“你的任务是进入玉家玉器行,建立联络点,保证我与组织的联络畅通。”
“是,保证完成任务。”果敢而坚韧的声音扬起,失去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的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玉明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她……怎么会有一个日本未婚夫?”
“此事,我日后再慢慢和你说,你记住,千万不可鲁莽,万事小心。”
“明白。”
望着玉明秀立挺拔如同白杨树一般的背影,程志武的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不是宫崎纯一郎突然限制玉府中所有人的行动,他不会急切的需要一个与玉府有关系的联络员,那么,玉博初和玉明父子便不会经历这一场生离死别了,可恶可恨可憎的战争啊!如今,玉博初下落不明,凶多吉少,余下的任务要靠玉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完成,程志武的心底真真的开始打鼓了。
我的眼睛直直的盯在李淑媛依然风姿绰约的脸上,心里嘲讽而不甘心的嘀咕着,“真是个鬼魅横生的世道,妖魔鬼怪大白天的就出来晃荡。”
“逢春大哥,不知您二位此次亲自登门拜访,有何要事啊!”
我对着于逢春笑得满面春风桃花满天,瞥见李淑媛杀人一般的眼神,我在心里偷偷的狠狠的乐了一回。于逢春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低下头一只手握成空拳轻轻的抵在嘴唇上,轻轻的咳了一声,重新抬起头客气的对我说,
“姑奶奶,我夫妻二人此次前来贵府,是想为小女求亲的。”
我稍稍一怔,笑了,“于大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的女儿今年只有十一岁吧!您是不是太着急了?”
“逢此乱世,女孩子家还是早些定下来为好。”
于逢春一向朴实憨直,不会用华丽的词藻去粉饰自己的话,所以,他的诚意我是相信的。我轻轻的点头,
“也对,不知……”
“逢春与我都认为,您的侄子玉达仁与小女最是般配。”
李淑媛的神情里是进退有度的大家风范,面带三分笑笑不露齿,说话的时候,耳垂上金色的滴水耳环微微的前后摆动,混合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中,光华流动,耀目得有些刺眼。
“达仁?您不觉得年龄相差的大了些吗?”
“男子大一些会心疼人啊!我与逢春就相差很多岁的。”
炫耀一般的口吻,此话是李淑媛特意说给我听的。我眯起眼睛藏好自己的情绪,太无聊了!但是,我的心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伤害。善良的老好人于逢春,为我解围,
“我们商量过了,等小女一行了笄礼之后,便嫁过来。姑奶奶,您看如何?”
我犹豫片刻,我不相信李淑媛,但是,我信任于逢春。我的心里迟疑着衡量着,最后,我听到自己说,
“也好,你我两家原本便是世交,如今亲上加亲,也是好事。合了八字之后,玉府便下大定。”
“好,如此甚好。”
于逢春发自心底的欢喜,他握了握妻子紧张得冰冷的手,表示安慰。于逢春不太明白妻子的不安来自何处,在他看来,与玉府结亲是一件很自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作为父亲,他觉得自己总算给女儿找了一个极好的归宿,他很快乐,很单纯很简单很直接的快乐。
我反反复复的推测过,李淑媛将女儿嫁给玉达仁的目地,首先,在如此分崩离析的乱世,玉府应该是她最好的选择,不说荣华富贵最少能保个吃穿不愁。其次,她之所以选择玉达仁,一是因为玉家玉器行以后会是玉承智和玉达仁父子掌舵,二是因为玉达信和玉达勇还都是孩子,尚未定性。而玉达仁已经是一位稳重朴实,善良的少年了。
至于,我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我猜想她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无论李淑媛在我的眼中是好是歹,她都终究是母亲。天下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一位可以依靠终生的良人,有个好归宿。
伴随着北平城凝固着炽热的盛夏一同到来的,是日本侵略者更加恐怖的血色统治,华夏大地在日本军国主义铁蹄的蹂躏下艰难的喘息着。战争的阴云下,玉府中的平静显得分外的波诡云谲,让人紧张使人窒息。
我安安静静的伫立在我的花圃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天边如同烈焰一般燃烧的落霞,我身后的花圃里,怒放着花朵。原本应该或娴静或妖娆或典雅或妩媚或婉约或浓烈或艳帜高张或遗世**,各有各的性格和模样的花儿,不知道因了何种缘故,今年,却都失了原本的灵性与个性,有些杂乱有些纷乱有些错乱有些迷乱的肆意开放着。
望着怒放到荼靡的花儿,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