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吕方从腰中拿出一物托在掌上,众人目光看去,不由齐齐的一愣。萧天那边也轻轻的发出一声轻咦。
丝线刺就,乌绳系扣,正是一个小小的钱囊。
“大人,这个,就是你们今日审案当中,遍寻不到的钱囊。”吕方忽然微微一笑说着,随即大步走到萧天身前,将钱囊往他面前一送,笑道:“萧兄弟,你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萧天满面惊奇,伸手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看,又打开绳扣,从里面倒出几块碎银子,点头道:“这……这个正是小弟之物,奇了,为何此物却在吕兄手中呢?”
吕方摇头笑道:“兄弟好糊涂。昨晚你来我营中饮酒,怕是喝的多了些吧,连遗下此物都不知道。你走后为兄收拾桌子,这才在桌下发现。本来今日来寻你,就是给你送还的。哪知道,走到一半,却听到传言,说你在教坊司拿了人,为的就是发觉钱袋不见了,疑为他人所盗而起。为兄生怕你错怪好人,这才急急赶来。呵呵,希望还来得及才好。”
堂内堂外,听到这儿,又是一阵阵的喧哗响起。谁也没想到,峰回路转,搞了半天,竟是这么一出乌龙。
事儿至此已经很明白了,整个就是一出误会嘛。既不是什么人犯了偷窃之罪,也不是人家萧都头公报私仇,特意跟吴家过不去。
所以说,阿沅姑娘是清白的,肯定还是个好姑娘;萧都头也是正直的,还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官差。
那么,大伙儿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了,反正谁也没什么损失……
呃,不对,除了那倒霉的吴成。嗯嗯,算起来,好像里外里的,只有吴家损失大了。不但因为此事丢尽了脸面,甚至还损失了一位管家的性命,还有两个下人的四条腿……
不过,这也貌似也怪不到别人头上吧?要不是你吴家下人跋扈惯了,怎么可能搞出暗中挑动民乱的事儿来?
要是没有那一出事儿,吴家下人腿不会断,那位吴大管家也不会白白送了性命……呃,说起来,那位吴管家的命,好像是吴老爷自个儿迫不及待的给逼死的吧。
至于说丢人,这事儿要不是吴家一开始就自个儿大张旗鼓的嚷嚷,又有谁会去关注?
这个年头,大户人家纳个小妾,跟在市场上买颗白崧一样随意,当事人又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他们自己不说,只怕等娃都生下来了,外面人也不会知道。
所以说,丢人也是吴家人自个儿找的,怨不得旁人。
说啥?有人不服气?想迁怒萧都头?乖乖,你脑子没被驴踢了吧?不看看后面来的这位军爷,和萧都头那熟络的样子?不服气?迁怒?嗯,不怕转头被踏平了就只管去吧。
所有人算是都看清了眼下的形势了,指指点点的对着里面大堂上的吴家爷俩儿,嘻嘻哈哈的低笑声和议论声,简直都有点肆无忌惮了。
吴万财和吴宝山两人脸上又是羞恼又是惊恐,至于愤恨,却是深深的掩藏在心底,半点也不敢露出来。
这贱役什么时候竟然搭上了马县尉的路子?不是说只有庞县令对他有些看重吗?还有啊,这京口县上层社会,谁不知道马县尉和庞县令不和?怎么如今在这萧天的身上,不和没体现出来,反倒是显出相反的意味来了?
实在说,这个世界,聪明人还是有很多的。今日的这事儿传开后,好多世家大户都开始了深思。
马县尉也好,庞县令也罢,这两人大伙儿不好明确站队,贴近哪一个都会得罪另外一个。那么,咱们和与二位大人都有交情的萧都头交好,这样总能保险了吧?
所以,这事儿的后遗症就是,某位都头忽然在京口一地,莫名其妙的就有了名望起来。时不时的宴请之类的,就会毫无原因的出现,让某都头烦不胜烦,却又乐在其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此刻,这出戏的后半场,才堪堪开始上演………
庞博端坐在案后,瞅着吕方和萧天两人演的那叫一个投入,不由的是哭笑不得。
不过,与此同时,却又不得不赞叹萧天这一手玩的漂亮。凭着一个小小的都头身份,却能善于借用各方的力量,大玩一番太极,几下推手过去,愣是让对头吃了闷亏还不敢发作。
嗯,自己的目光果然没错。萧小子,你跑不出老夫的五指山了!这个女婿,老夫怎么也得牢牢抓住你!
庞大人暗暗在心中发狠。只是一念至此,却忽又想起自己那个女儿的态度,顿时不由的又是一阵头疼。
罢了罢了,且慢慢来吧,这事儿,急不得啊。
他暗暗叹息着。
“咳咳!”
轻轻咳了两声,悄悄碰碰一旁也是满脸阴晴不定的叶文远,低声道:“叶大人,你看……这事儿………”
叶文远目中精光一闪,低头微一沉吟,再抬头时,却是一片淡然,缓缓道:“在下官看来,这案子已然可以结了,本就是误会一场罢了。”
庞博瞳孔微微一缩,随即也是点头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既如此,那本县便宣布了?”
叶文远微微躬身,伸手道:“大人请。”
庞博深深看他一眼,这才抬手取过惊堂木,啪的一拍,堂上堂下顿时一静,齐齐将目光看向庞博。
“鉴于吕将军及时送来证物,又经本县调查取证之后,虽然仍暂未能破解另外两位差役丢失银钱之谜,但却可以将萧都头失窃案作出明确判决。”
说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