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作却是一阕咏梅词,辞藻华丽,竟显北宋奢华之气。听着满场彩声,扬眉看向萧天,一脸的不屑傲然。
这么一番挤兑,萧天却是退无可退了。几个与萧天交好的,顿时都脸色凝重起来。赵枢却露出几分希冀之色,他与萧天相交以来,几次从萧天口中听到一些极妙语句,但却从未能得完整的一首诗词。
是以,此刻虽见萧天被挤兑了,反倒是他信心十足起来。相对来说,赵福金却是心中暗急,唯恐那冤家丢了脸,下不来台。
正转着念头,想什么法子扭转局面,却听萧天朗声一笑,淡然道:“既如此,萧某便勉强献丑一番便是。”
说着,大步走到亭子中间的石桌前。那里早摆好了笔墨纸砚,专等有好的诗词出现登录所用。
众人见他真要作诗,都是精神一振,纷纷围了上来。紫月目中异彩闪过,亲自走过去,素手捏起墨块研磨起来。对于这个男子,她委实好奇的紧,倒要看看究竟有何本事,竟然让七公主这般天仙般的人儿,为他如此付出。
萧天站在桌前,伸手提起一支狼毫,两眼微微闭起。他是不会作诗,但架不住后世那爆炸性的信息灌注,多少总是能记下一些名作的。
方才众人相迫之下,他忽然想起一首自己后世时颇为喜爱的诗词,似乎只要稍稍改动下,便可拿出来用用。相信必能震住这帮王八蛋的。
至于说书法,那倒难不住他。虽说不上多厉害,但是作为一个顶尖的刺杀者,有时候为了任务,必须要擅于化妆。故而,他倒是精通数种笔迹和书法。
今日既然到了这一步,不妨索性放开来,或许能收到奇效也不一定。
心中想着,终是猛然睁目,悬腕提笔,便就纸上挥毫而走。只将将写下词头,旁观众人便是一阵的吸气,随即便是轰然一阵叫好声:
“好字好字!”
“这…这是官家的瘦金体啊!”
“好好好,藏锋展露,如屈铁断金,这……真真是得了精髓啊…”
众人忍不住不迭声的评论着,萧天却理也不理,两眼目注纸上,力透纸背、铁画银钩而下。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幽云耻,尚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一生杀伐,凌厉狠辣,这瘦金体最是与他性子相和。偏又是这满江红诗词,满纸都是一股悲郁豪迈之气,正是男儿怀抱。此时挥毫之际,渐渐勾动浑身气机,这一来,原本便七分的笔力,却因笔意的缘故,竟达至大圆满之境。
旁观众人,只觉的一阵如同实质的杀气,透纸而出,扑面而来。个个都是面色苍白,心跳加速,恍恍然,竟似不能在附近站稳一般。
而众人中一些精通武艺之人,却是看的血脉贲张,直有种忍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
牛皋两眼死死的盯着那一句句诗词,嘴唇抿的紧紧的,再看向萧天时,眼神中已全是狂热崇拜之色。高柄乔冽二人,也是呼吸急促,满面涨红,情绪激动。
康王赵构却是目光闪烁,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面上变幻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萧天最后一笔写罢,推开众人,一把抓过一只酒壶,仰天痛饮一番,随手抛了出去。一抹嘴边酒渍,冷笑着扫了一眼蔡翛以及在场众文士,冷然道:“国事艰难,犹自唱些靡靡之音,纠结于书墨诗词小道,谈何本领?可笑至极!走了!”言罢,招呼着牛皋、乔冽,却是头也不回的大步而行,竟自就那么走了。
在场众人尽皆懵懂,唯他知道,这北宋的繁华,即将才成为过眼烟云。他虽没有那只手翻天的妄念,但汉民族的烙印却终是抹不掉。想想日后的满眼凄凉,心中又何尝没有几分悲郁?却借着今日挥毫而出,不由心胸一畅,忍不住的聊发了一次轻狂。
牛皋、乔冽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份炽热,转身急急跟上。三人并肩而行,漫天清雪之下,虽孤寂却竟现峥嵘。
紫月目中异彩频闪,心中暗叹。怪不得七公主如此倾心于他,诗以咏志,便这份境界,今日在场之人,又有哪个能比的上他?
她目送着那雄壮的背影远去,再回头看时,却见赵福金两眼痴痴凝望,不由的又是一阵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