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肝义胆,奉主赴难,三载始归。而后,展雄才、施大略,平吴兴越,天下扬名………事成身退,不贪富贵……再出兴齐,三出以商富甲天下,自称鸱夷子皮。因后居于齐国陶地,号朱公,十九年间,三致千金,人皆以陶朱公称之………”
察觉到萧天怪异的眼神,乔冽猛然省悟自己兴奋的有些失态了,惭惭一笑,不等萧天说话,便洋洋洒洒讲了起来。
周围众人虽都早已熟知其中典故,但此时此刻,却仍然个个满面尊崇之色。那老者范云天也是掩不住的得色。
萧天初时被乔冽文绉绉的话弄的还未反应过来,只是在听到“平吴兴越”四字,又听到后面“陶朱公”这个名号,不由的猛省过来,这乔冽说的不是别个,可不正是历史上那位大施美人计,后又急流勇退、携美归隐的范蠡嘛。
对于范蠡其人,萧天其实并没什么具体的概念。无非就是后世,那人人耳熟能详的“卧薪尝胆”的典故罢了。除此之外,再就是那有些八卦的,其人和西施之间的香艳事儿了。
然而,真正让他记住了这个人物的原因,却是这货的识时务、知进退。
能在身处巅峰之际,仍保持绝对的清醒,果断抽身而去,这一点,让身为杀手出身的萧天,真心感叹不已。
一击之后,不贪成败,果断飒然远扬,岂不和杀手的理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感叹归感叹,说到底,也仅只是感叹而已,敬佩云云,却是大大欠奉的。
在萧天的概念中,将一国之命运寄于一介女子身上,以牺牲一个弱女子的一生去谋求,实在不值得有何称道之处。
至于说范蠡最后的果断辞去,萧天感叹的也只是其人的滑溜。况且,好歹那货不还拐带了个美女一起吗?
只是这些个念头,这一刻自然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啊,未想到范二爷竟是范上将军之后,真真失敬!失敬了!”面色一正,萧天后退一步,重新工工整整的施了一礼,庄颜说道。
范云天微微一怔,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讶然,随即却不由的激动起来。
范蠡一生的巅峰,便是爵至上大夫,官拜相国、上将军。然而毕竟时隔数百年之久,世人虽对其人功业推崇备至,但每每提及时,更多的却是范蠡身退后经营的能力。再要么,就是和西施那一段香艳之事,对于其他,反倒是太熟悉了,渐渐的流于一种形式了。
在这个学而优则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范家作为当年范蠡的后人,其实真心有种黯然神伤的感觉,只是往日都深埋心底,勉强不去触及罢了。
而今日,萧天在听闻之后,一开口便正容而称“范上将军”。只这一个称谓,范云天便不由的心头一颤。刹那间,让他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这种称谓,便是在家族中,也唯有在祭祀时这种大日子,才会被提及。除此外,在平常日里,便家族中人,也少有人这般称呼,更不用说在外面了。
他和大哥每每私下相对谈及此事时,往往都是相对唏嘘,暗暗神伤。而此刻,冷不丁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南方,竟然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这个久违而又铭心刻骨的称谓,怎不让他心神震动,难以自已?
恍惚间,他似乎忽然体会到了先祖往日的荣耀,不由的有种热血贲张的感觉。
“萧都头………”
情不自禁下,范云天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两眼只火热的看着萧天,低唤一声后,一时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萧天哪知无意中的一个称谓,竟换来这种效果。眼见这老儿神情有些怪异,微微一怔之下,也未多想,只是顺势起身后,反手握住对方手臂,微微一笑,点头回应道:“范二爷。”
“嗳!什么范二爷?!”
范云天满脸不乐的当即打断道,“老朽痴长几岁,又有着乔兄弟的交情,都头若瞧得起,称一声二哥便是。”
此言一出,旁边众人都是不由的一怔,甚至连乔冽都是愣了下。要知道,范云天其人,外表虽然看着随和,其实骨子里是极傲的。
便往日里和那些府尊道台的一方大豪,也多是维持着表面的谦和。何曾如今日这般,张口便让人称他做二哥?
更何况,还是面对着一个小小的县里的衙役班头。一时之间,多有一些原本抱着观望态度的人,心中重新盘算起来。
毕竟,一个京口小小的吴家,和天下知名的范家比起来,实在是差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倘若能因此搭上范家,便是胜却十几二十个京口吴家了。
萧天却是哪里知道这些,他本是个爽快的性子,又接受的是后世的人人平等的教育。是以,在微微一顿之下,便慨然一笑,点头换了称呼道:“二哥。”
范云天大喜,拉着他分开众人,便往桌上斟了两杯酒,端起杯道:“今日真正识了兄弟,哥哥心下着实欢喜。他日兄弟定要北上往家中坐坐,大兄若见了你,只怕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子。”
萧天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点头道:“若得空闲,定当拜访。”
范云天见他豪爽,心下更喜,想想今日来之前乔冽所托之事,微一沉吟,这才抬起头来,一手拉着萧天,也不理会旁人,向前走到吴家父子身前。
吴万财和吴宝山一直在旁看的恼火,只是碍着范氏的名头,实在不是自家能得罪的起的,只得将忿恨忍着。此刻见范云天忽然走过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