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的真名叫张素真,也可以叫他大个儿(我想还是叫大个儿吧,张素真容易让人想起白蛇),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是个能够沟通阴阳的人,他强调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从小,在别人眼里他也许是一个自闭的孩子,可他自己觉得他从来都不孤单,他的朋友很多,不光是人死后变成的鬼来托他办事了却心愿,甚至那些满街游荡的猪呀狗呀的魂儿都来找他聊天解闷儿。小时候,有一次,他跟着父母去一个景区旅游的时候,进了一个道观,本来旅游区的道观、寺庙之类基本上都被归为骗子的快乐大本营。所以本来只是参观,他的父母香都没敢上,怕被讹上一笔。就在他们心不在焉地参观神像的时候,旁边坐着打盹的头发花白的邋遢道士,拦住他们,具体说是拦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嘱咐他的父母说孩子13岁之前魂魄不全,为确保孩子不受阴邪之物的侵扰,一定要将这张符箓缝在孩子的枕头里,直到13岁生日时取出来付之一炬!那老道又用中指在他的脑门处凭空乱画了一通,最后食指在他的眉心一点,他后来觉得那道士非常可笑,动作就好像是电影里的一眉道长,那一年他6岁,一个懵懵懂懂的年纪。
我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这真是老掉牙的段子,接下来你是不是就拜这老道为师,专修茅山道术,现在学有所成,但隐藏市井之中,轻易不会露面?拜托,你编得新颖些好不啦?
张素真并没有笑,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猛然将剩下的半支烟吸到过滤嘴处,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不不不,那个老道根本不是我的师傅,他也根本没有伯乐那样的火眼金睛(好像伯乐从来就没有过火眼金睛),能够看出我天赋异禀。我的特点非常明显,是个人就可以看出来,只不过我的父母怕人说闲话,就总是想方设法地掩饰我的这个-特点。那个老道的确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是比较眼尖罢了。”
他随手往后一丢,那副隐形眼睛就被准确抛在桌子上的一个装着清水的玻璃杯子里。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睑啪的一下睁开来…
我的妈呀,这是啥眼啊。惊得我差点儿跳了起来,这种眼睛超出了我的预料,它猝不及防地给我本来很坚强的小心脏造成了一种重压。
准确的说,那种眼睛叫做“复眼”,长在类似于蝴蝶、甲虫之类的昆虫身上,据说每一只复眼就有大致2 0只单眼组成。我不准备长篇大论地讲张素真的复眼,那样的话就好像回到了生物课的讲堂里,除了兴趣小组的童鞋们大概没有人会认真听讲了。我只想说:张素真的复眼有两个最重要的功能,对微弱光线的辨识,可以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仍然辨别出物体的颜色;另外一个是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它可以看到多维空间里的东西,当然包括各种灵性的生命体。
这就是他天生能够沟通阴阳的真正原因。
我看着这双长在人脸上的昆虫眼,讪笑着跟他说:你还是带上隐形墨镜吧,不然,我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他微笑了一下,一眨眼,眼睛就恢复了正常(隔空搬物,刚才不是抛进杯子里了么?)。
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欣然接受,我开始狠命地抽那只烟,我看他没什么反映就催促他,你继续说,继续说。
他看了我足足有5秒钟,然后悠悠地说:池班长,你确定要听我说吗?
当然了,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哦,不不不,只是太枯燥了,我怕你不想听!
他皱了一下眉头,点点头说“好吧,我说得尽量简单些、形象些。当然了,我事先声明,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没有人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双眼,也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可以比常人看到得要多。小时候,看了很多电影,最喜欢的是林正英的《僵尸》系列,我曾经一度着迷于那种摆着香烛贡品,手持桃木剑,做着很多漂亮动作的沟通方式,与鬼神沟通的方式,说实话,我按照电影里的方法试过,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我有些灰心了,但我没有否认佛道神通以及巫蛊之术的一类的东西。我想,只是我们的途径不同罢了。
我20岁以前一直都能够看见鬼,并且能够和他们聊天,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我是一个有一点儿强迫症的人,就想着能够探寻这其中的奥秘”
我插了一句:“哦?那有什么收获吗?”
张素真摇了摇头:“一无所获,我又试图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些灵异的事情,对了,这正是我今天要跟你讲的,维次。”
“维次?”我一副虔诚求教的表情。
他继续说:“也可以说是维度。学过一点数学知识的都知道一维就是一条线,二维就是一个平面,三维就是一个空间,四维就是在三维的基础上加上了时间的概念·······”
我好像明白了似的,“哦呵呵,这就像看电影,3d就是很立体的感觉,4d就是在座椅上加上一些装置可以运动起来,5d就是更加全面的体验,比如画面里出现了大浪波涛,就往你脸上喷点水,如果是飞起来,就有电扇吹你的脸!”
一向不苟言笑的张素真竟然笑了起来,“池班长的想象力,果然不同凡响。但我说的可能跟电影又不是一回事。我尽量绕开艰深的数学公式,我打个比方说,我们在一本书的边上画小人儿,每一页上每个小人儿的动作都稍微有些差别,画完后,我们就来翻动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