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予呜呜咽咽,老半天才是磨磨蹭蹭跑出去。凤珠见林梅之哎哟哟疼得厉害,忙去倒了一杯热水:“二太太,您别紧张,先喝口热水顺顺气,或许躺一躺就好了!孩子在肚里安全的很呢,不会那么容易就掉出来的!”
到底也是第二胎,林梅之很快恢复了冷静,胸口起伏也并不像刚才那般剧烈,她一面粗喘着,一面哼哼唧唧道:“这个小王八蛋!竟敢过来推我!看我这么收拾他!”说着,接下凤珠递上来的水一饮而尽,大约经过这么一阵闹,真且是有些渴了。
一会儿葛医生由个婆子带着进了门。他神情多少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二太太怀着孩子被人推了一跤,万一有个好歹,他这个家庭医生便是不受责罚,到底脸上也是无光的——况且平日里林梅之给过他不少好处,护着林梅之,也算是护着自家主子了。
苏绾心看着他这样一副紧张的脸孔不自觉地好笑,扭脸看着凤珠,她脸上多少也是有些意味的。很快二公子叶修远也是进了门,见着自家妻子满面苍白地躺在床上,顿时捶胸顿足冲着跟在身后垂头丧气的儿子道:“天予,小孩子不会说假话,跟爸说,这是谁干的好事!?”叶修远是个身材中庸的男人,苏绾心不常见他,印象中他是个木讷呆板的男人,一向没惯了主意,是个平淡懒散的人。
苏绾心看着他这木讷的脸上升起的气急败坏,多少是有些好笑的,却也什么都没说。
叶天予吓坏了似的,登时又是眼泪汪汪道:“爸,您这么凶做什么!又不是我推妈的!是表兄来了。他要问妈借钱,妈不借,他就推了妈一把!”
“这不是耍浑么!你表兄人呢!看我不大耳刮子扇死这个姓孟的!”叶修远一撸袖子,满脸都是震怒,就好像马上跳起来能把房顶钻个洞似的。
“跑啦!刚才就跑啦!”叶天予哭丧着脸往下说,“妈疼得要命呢!爸,你说妈会不会把小妹妹掉出来?”
一席话说得众人皆是莞尔。叶修远皱着眉头给了儿子一记后脑勺:“你这孩子。吓唬说什么!”
苏绾心见状,更是笑得越发打跌;屋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连一向苦着脸的春宁都舒展了容颜——然而葛医生却是蹙紧了眉头。失声道:“快快,快去备车送二太太医院!要打保胎针!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叶修远顿时面如土色,适才发着豪言壮志要揍人打架的表情一去不返。呆定在那里不知所措。
春宁发出一声闷叫,赶紧去叫人来帮忙。二院的司机叶琪进屋帮忙,叶修远才是回过神,跟着自家司机才是抬了妻子出了门。
林梅之一脸茫然口中还兀自说着:“我怎么一点都不痛呢?葛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孩子保不住了。不该是疼得要命吗?”
苏绾心看着这一行人远去,空落落的二院只剩下她跟凤珠,以及一个留下看门的婆子。心底渐渐升起一股复仇的快感:二嫂,才是刚刚开始呢!她转过脸对凤珠道:“凤珠。没咱们什么事了,回去吧!”
说着,主仆二人慢慢悠悠出了二院的门,一路散着步往五院去。一路上春光明媚,已然又到了泠川城每年最美的时候,迎春已悄然盛开,阳光之下,一片耀眼的灿烂。树下青草幼嫩,看上去心情一下子转暖。
“凤珠,你刚才往二嫂的杯子里放了什么。”苏绾心环视过四下,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便是懒洋洋地发问着。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太的眼睛。”凤珠嗤地一笑,将声音压到最低,“我撒了一点柿蒂粉罢了!”
柿蒂粉?!苏绾心只觉得心口被人猛地砸了一拳!她极不自然地转脸过去,只见凤珠脸上只有一丝若无其事,好像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柿蒂粉,苏绾心当然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古来女子避孕,事后都会以开水化开服下,这是损宫体的大寒之物!
“你做得太明显了!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吗?”苏绾心难掩其震惊神色,声音虽低,却是凄厉,“你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冒险,又怎会做成大事?”凤珠哼笑一声,扶着苏绾心继续往回走,“无毒不丈夫,女子也是一样的!”
苏绾心不说话了。她在心底庆幸,凤珠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人!
快接近晚饭的时候,医院传来消息,林梅之胎停,医生无奈,只好给她打了国外进口的一种催产针,将那个死胎引了下来。
林梅之自然哭得肝肠寸断,秀珠却是觉得解气,一面替苏绾心盛粥,一面说道:“这下遭了报应了吧!哼!”
“背后不要随便议论别人,她到底也算是你的主子呢!”苏绾心虽也觉得解气,可不知为什么,心底也不大痛快——推己及人,自己现在也是个准妈妈,若是给人这样坑害,定然也会难过至极吧!她刚自觉心软,难免又想起当年林梅之为图掌家之位,把自己害死的事来,可事到如今,却又怎么也不觉得痛快。自己这一世身为苏绾心,是想跟这些人复仇,可是一同被复仇的,自然还有那个曾经善良懂事的苏绾心。自己这双手,到底也是沾满了罪恶。
“太太不要多想,吃饭吧。”凤珠故作轻松道。只有苏绾心和凤珠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苏绾心长长叹了口气,端起清粥食用。这些日子她不仅害喜,还会失眠,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还不到那一朝分娩的时候。苏绾心除了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