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看把奏折拿到手里,打开一看,居然说的是有人在潼祈撞到和江源鸢长得相像的人,也是大为一惊。待她看到落款日期是上过月时,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又把视线移到江源澈批注了的地方去,上面“细查,宁杀错,不放过”八个字又让凌雪看心头一紧。
“陛下这不是已经下了决定了吗?又何须再与我商量。”她冷冰冰地说道。
“可是……万一不是江源鸢呢?”江源澈担忧地说道。
凌雪看把折子放回案上,轻声道,“那你也是赚了一条命了。”
“阿姊在怪我?”
他听出了凌雪看语气中的不善,于是试探了起来。
凌雪看愕然了一下,没错,她的态度确实不好。
但是在现今的情况下,和江源澈闹翻,对她没有好处。但是她可以试着利用这次机会。
“你要我帮你出主意?”凌雪看认真严肃地盯着江源澈问道。
江源澈连忙点了点头。
“你会听我的?”她再次确认道。
“我知道阿姊是不会害我的。”
江源澈这样的回答,倒让凌雪看心里有些酸了起来,她现今确实实在害他!
凌雪看叹了口气,望着江源澈澄澈的眸子,这双眼睛还当真通透地像他本来的年纪,可是他想的什么,她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我只是说建议,做不做随你。”
“我当然会听阿姊的。”江源澈满口答应了下来。
“向宋国去一封国书,要求召回质子江源鸢。”
江源澈惊恐地摇了摇头,“他回来,岂不是就会想要杀了我,然后夺这皇位。”
凌雪看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猜想能力,还是真是一猜一个准,但是,她要做的就是让他打消这种念头。
“陛下,江源鸢被我们常年流放在外,他可能有两种思想。第一,不想谋反,只是安安静静地想要好好把这辈子过完。”
“这才不可能,阿姊你以前就说过他狼子野心,必会起兵造反的啊。”
凌雪看微微尴尬了一下,没想到江源陌怎么有眼力劲儿,那么久以后的事都料得到。
“是啊,这个不可能,就只有第二种的,那就是想要夺皇位。这第二种思想里面又分两种情况,一个是买通群臣逼宫,第二个是广征私兵,以便攻入京师。陛下觉得哪个更现实?”
江源澈想了想,答道,“自然是第二个。我是江氏王朝的唯一嫡子,除非我死,否则那群老顽固肯定不会被他收买,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聪明。”凌雪看夸奖道,然后,她又向着江源澈细细分析,“你想,如果江源鸢现今就有私兵,我们只要把他召回宋国,再严加看守,就能基本切断他和私兵那边的联络。而且也可以防止他壮大私兵的阵营,对陛下的皇位造成威胁。”
江源澈连连点头,“阿姊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修书一封,让宋国把人还回来。”
凌雪看笑了笑,不再开口。
之后的几天,江源澈像是突然变乖了一样,没事做的时候就跑到凌雪看的身边去,向她问这儿问哪儿的,而且最要命的就是,他问的大多都还是如何治国这种大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凌雪看还能用着自己以前跑时政新闻时的固定官腔叽里呱啦地说半天,但是随着他的问题越来越仔细,越深入,凌雪看只能告诉他,自己还要想想才能做回答,然后趁着晚上去翻书,白天再告诉他。
她觉得现今的自己,简直比高考前十天还要博学。
“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凌雪看学着那些有学问的人,一边转着头,一边背着书,她觉得这段《孟子·梁惠王上》中节选的《寡人之于国也》对帝王来说应该是特别有教育意义的。
“你倒是当真为江源澈费了不少心力呢。”风许尘端来了一碗热粥,放在了凌雪卡的案边,“对他又狠不下心来了吗?”
风许尘问到这句,凌雪看不由地迟疑了一下,她知道他本质其实是个暴君,但是他问她问题时,她却一直都在期待他变好。
人的感情真是奇妙。
“阿尘,其实对你来说,不管是江源澈还是江源鸢,都是差不多的吧?”凌雪看侧过身子去向他问道。
风许尘点了点头,“只是哪方更为麻烦的问题。”
“那……等你达到你的计划后,他们还有活路吗?”这是她现今最为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是她自己感受的问题,还是因为现在寄居着的身体和他们留着相同血脉的原因,在她心里,真的有些把那两个人当作弟弟起来。
“当然。”风许尘点了点头,“只要他们能够将自己看作是和大家一样的普通人,自然是该被接受的。”
“那就好。”凌雪看满意地点了点头,“阿尘,我还是会配合你的,但是,如果江源澈真的能变好的话,我也想要看看。”
风许尘没有将她的话接下去,端起了粥,用勺子舀起来送到了她面前,“再不喝可就凉了。”
凌雪看张开了嘴,“啊——”
翌日。
凌雪看拿着备好的教案,开始兴致勃勃地给江源澈讲起了《寡人之于国也》。
“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