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文思颐见皇帝明显走神了,只好出声提醒。
文景年才似醒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望着文思颐真挚关切的神情,亲人的关怀,让陷在迷茫中的文景年,有了片刻的和缓,第一次有了想要倾诉的想法。
在文景年紧紧皱着秀眉,大致说完之后,抬头就瞧见皇姐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依皇上所说,这两人是青梅竹马,可是他们都已各自婚嫁,过去的都已成过去,就只凭着旧时的几封信件,几个眼神,几句关心的话语,就觉得他们之间还有私情?”
“可是这关心也太过了,朕就从不会对他人有如此关心。”文景年断然打断。
见皇帝提及自身,文思颐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该不会皇帝疑心皇后……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简直让皇室颜面扫地!
文思颐片刻惊出一身冷汗,可是转念一想,皇后久居深宫,哪有机会与青梅竹马的“旧情人”相会,还是在皇帝皮子底下?
宫中守卫森严,男子根本不可能入得这深宫之中,再者上回晚宴时,唐韵曦望向文景年的眼神……文思颐也是女子,不会看错,唐韵曦的眼神里,透出的满满的都是温柔的情意啊。
会不会是皇帝误会了啊?
再看看文景年这较真的神情,文思颐忽然觉得,太后说的对,论起情事,这男子的气度可不比女子大到哪里去,也会锱铢必较,便是拥有三千佳丽的皇帝也是如此。更何况,文景年从小便是个执着,用情专一的性子,这样的她,若爱上一个人便会爱到极致,为对方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可是她的爱里,纯粹的容不进一粒沙子,若有朝一日,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背叛,都有可能毁了全部,爱得彻底,伤得也彻底。
文思颐疑虑不安地看向皇帝,在良心与皇室之间权衡,毫无疑问的她会选择皇室。若是,皇帝真因误解了皇后,而肯接受纳妃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计。毕竟后宫雨露均沾,大文朝才得延续,这是对皇室的交代,这对任何人来说绝对是件好事,除了皇后。
文思颐作为知情人,为大局着想,在这时是绝不会开口的,即便这等于是要牺牲了皇后,也可能,断了皇帝的一片深情。
文景年微皱着眉,仍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她知皇姐在猜测,却不可能猜到她所述之人,会是一名女子。
其实文景年自己也不完全确定,可是自从季池瑶出现后,她就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做了这几年皇帝,文景年看透一个人的本事早已今非昔比,只是对待喜欢的人,她从来都是不愿去怀疑的。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想想,却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唐韵曦说过她曾喜欢一个人,只是自己一直以为那必是个男子。如今想来,唐韵曦可以喜欢上自己,那曾经她和季池瑶会不会……串连上儿时的一些画面,唐韵曦从未曾过密接触过什么男子,却是与季池瑶朝夕相伴,她曾因季池瑶的话红了脸,那时的神情,那种似羞涩的情绪,如今细细回忆起来,文景年有种快要接近真相的感觉,到了最后一步,却无法再继续深究下去,若真是如此……文景年眼眶有点发热,又迫着自己压了下去,若果真如此,怕是,她和唐韵曦之间,再也不会像过去这般了。
短短片刻之间,皇帝竟已是如此复杂的心境,文思颐倒是始料不及的,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当她在一言不发的皇帝面前,略带心虚地再度提起那个被文武百官联名上书谏都被驳回,令太后头疼得不行操碎了心的纳妃之事,向来不回应的文景年,在久久的沉默不语之后,终于轻轻地点了头。
文思颐松了口气,只是感到的不止是对皇室的交代,还有一声叹息,她知道从今往后,后宫的命运就变了。
只是文思颐不知,等待皇帝松口纳妃的人,可不止他们。当潜伏在暗处,自以为操控得了局面的李义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露出了如何阴森讽刺的笑容。同时,南部边境的荣澜国主,收到老使臣的飞鸽传书,脸上也有了深不可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