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暖琴谢了恩,心中却升起警惕——炎帝不可能看不出,几位阁老中,首辅田英和她不对盘,次辅张一山却对她青眼有加,如今把她拨给田英,她可未必认为就是好事,皇帝老家伙,又来玩他的制衡之术了吗?
如意公主则是目光亮亮的望着她,脆声笑道:“真是恭喜连大人了,和夫君一样,少年得志,平步青云啊。”
赫连暖琴心中苦笑,只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又被架在了火上烤,而炎帝背后公主的眼光望过来,又像是无数嗖嗖飞起的冰。炎帝近年来精神倦怠,不一会儿便命众人退出,赫连暖琴站在庭外等众人先走,萧长歌过来,忽然瞟她一眼,道:“连大人怎么有些魂不守舍?可莫要被这日头晒昏。”
“多谢王爷关心。”赫连暖琴此刻看他气不打一处来,笑得眉眼飞飞,“今日亲眼得见王爷运筹帷幄神采风范,正在好好回味。”
萧长歌仔细看她一眼,虽然她脸上不是她本来的相貌,然而那女子眼神里却丰富得几乎可以读出一本书——几分恼怒,几分不满,几分庆幸,几分悻悻。
他忍不住便要笑,唇角一抹浅浅笑纹,如昙花开在雪地里,静美耀眼。
赫连暖琴难得看见他这样的笑意,只觉得和平日截然不同的风采,绚丽不可方物,一怔便醒……
“小心。”男子低低的声音响起。
萧长歌背影已经隐在回廊之外,赫连暖琴慢慢转过头去,握紧了手指,手心里一个蜡丸咯得发痛。
这是刚才如意公主从书案前绕过时,塞在她手中的。
无奈的叹息一声,她打开纸条看了看,果然是如意公主约见。出了御书房,走不多远,就有一个小太监默不作声跟了上来,走在她前方,两人七绕八绕,在一处小花园前停住,四面有些屋舍,看来却无人住,远远的有宫室的飞檐重庑,却也是静默无声的。
四面花木看着却有几分怪异,赫连暖琴翻翻地上的根,认出其中一种是北疆才有的植物,因为水土不服又没人照顾,这些花木都没能长出来。
一双青色皂靴无声无息出现在花根前,赫连暖琴抬起头来,笑道:“公主这身打扮,微臣都认不识了。”
穿着太监蓝衣的如意公主抿着嘴,难得没有笑意,沉沉看着她,半晌道,“怎么回事?”
“我还正想问公主呢。”赫连暖琴站起身来,眼神困惑,“怎么回事?”
“你用了我给你的东西?”如意公主倒没想到她这么坦然,眼神狐疑。
赫连暖琴坦然点头,如意公主怔了怔,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看在赫连暖琴眼里,心里更有了底,冷笑道:“怕是我为公主拼死冒险,公主却没将我当做知心人!”
如意公主脸色又变,刚才的咄咄逼人完全消散,无意识退后一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公主自误了!”她退后,赫连暖琴立即紧逼,“公主既然给了我那药,为什么不信我,还要嘱托王医正在那水和刀中做手脚?多此一举,乱了全盘计划!”
“……我也不确定给你那药是不是有用……”如意公主眼神出现一丝慌乱,喃喃道,“他说不如做两手准备,我也不知道居然会出那岔子……可是……可是……她突然挺起胸,盯着赫连暖琴,“你要是不自伤那一刀,他们又怎么会发现?”
“公主又错了,”赫连暖琴摇头,“我并不是有意弄伤自己的。”
“难道……”如意公主的眼睛还是惊异不定的看着赫连暖琴。
“当时我走得好好的,突然脚下一滑。”赫连暖琴撒谎一向比真的还真,“莫名其妙就倒了下去,然后刀刺破了手腕,我又不是傻子,既然已经下了药,还要帮极王?”
“谁知道你下没下药……”如意公主低声咕哝。
“是啊,现在没人能看得出我到底下没下药。”赫连暖琴恨铁不成钢的摇头,转身就走,“谁叫公主不信任我,非要做两手准备呢,现在想要知道我的忠诚,也无法证明了。”
“我信你的!”如意公主拉住她,“连壁,不要生气,这回是我错了,萧长歌那厮奸狡,我身边一定有他的内应,他才会什么都清楚,完会有备而来,你看他故意派了个刺客混淆视听,在所有皇子侍卫的左肩上都捣了个洞,不动声色就解脱了云起的怀疑,就说明全盘计划他根本就是知道的,所以连壁,你一定要帮我!”
又来了……赫连暖琴心中叹息,回身,诚恳的道:“公主,我不适合再帮您,最起码现在不能,您想想,极王既然有内应,我和您的计划,他一定心中清楚,我现在自保还来不及,还要和他作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韬光养晦,待有了机会再动也不迟。”“还有,公主,”赫连暖琴提醒她,“这事隐秘,知道内情的不多,您该好好清理下身边人了。”
“身边人……”如意公主有些茫然的放开她袖子,“我身边只有嬷嬷……她不会的……”
她声音说得极低,赫连暖琴都没听清楚,转眼如意公主又笑了的用脚踢踢地下的枯花,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赫连暖琴疑问的看向她,如意公主得意的道:“小时候我常来这里玩,喜欢这里的花草,还有个非常美非常美的女人,就住在后面宫里。”
她指指花园后的静默的宫室,“后来有人告诉我,这里不能来,我便再也没来过,前不久我想起这事,着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了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