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不知,云海以东有陆地,唤做乌凌,乌凌人亦不知,云海以西有人烟。
直到一日,云海上忽然远远来了一个庞然大物,村民们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怪物,金身白帆,煞是好看!
渡口的这个村子叫迷津,因临近渡口而得名,往日里除了出海打渔的渔民,根本看不到船只,此刻看到海上这庞然大物,都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活计,跑来渡口围观。
“咦?海上那个跟巨鱼怪似的东西,是船吗?”有个发须皆已花白的村民指指离渡口越来越近的怪物,皱着眉问。
“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船?”那村民旁边一人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认同。
“那是什么?总不能是海里的,我出海打渔四十年,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怪物!”那村民不服气的大叫。
“看方向,怎么觉得这东西好像是从云海的西边来的?老鱼头,你不是说云海无边无际,西边没有陆地吗?”又有人疑惑的问。
那被叫做老鱼头的村民,眉头下意识皱的更紧了。他是村子里出海最远的人,因此被认为见过的世面最多,但是显然此刻他的权威地位受到了质疑,因此脸色不大好看的默了声。
其他年轻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讨论着,眼底有些难以言明的兴奋。仿佛这个忽然出现海面上的大怪物,为他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巨型怪物在海面上移动的速度很快,没多大一会便靠近了渡口,村民们这才看清,那怪物竟然大得如同一座小房子,就连格局也像座小房子。
这长长的“房子”有门又窗有屋檐,甚至还有长长的护栏,看的迷津的村民们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海上移动的房子越来越近,村民们才赫然发现,护栏的走廊里竟然还站了两个人,服饰有些怪异,宽袍广袖,跟他们短襟束腰的打扮很不大一样。
再一细瞧,那走廊上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轻。
男的一声黑衣,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乍一看好似他们这里日日出海被风吹日晒得黝黑的渔民,只是男子身上气势惊人,瞧着不像个寻常人。
那女子却与男子差异很大,穿着米黄色的广袖纱裙,身量苗条,肤白貌美,柳眉杏眼,樱桃小口,粉红唇色胭脂笑,轻柔眼波碧海深,端的是个美人。
迷津的女人身形都有些壮,这是每日劳作所致。迷津的女人都有些微黑,皮肤被海风吹得发褐发红,五官再好看的女人都会掉些姿色。
迷津的男人们从来没看过这么细腻精致的女人,忍不住都多看了几眼,就连上了岁数的老鱼头,都有些好奇的多瞅了两眼。
那移动的长长的“房子”,终于慢慢在渡口停了下来,那年轻黝黑的汉子连忙连忙抛锚停泊,那好看的女子连忙弯身推门,姿态恭敬的挑起门前的帘幔。
村民们都屏气凝神,抻着脖子瞪着眼睛,下意识猜想,这舱门内会走出来个什么样的人?看这女子的态度,想必舱门内的人,身份还要尊贵。
“吱嘎——吱嘎”
首先入耳的是细微的车轮滚动声,碾轧着木质的地板吱嘎作响。
村民们微微皱眉,暗自疑惑不已,屋子里传出车轮声,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随即村民们便不由有些所望!紧接着却是更大的好奇!
看那之前的壮汉美女,本以为这舱门内走出来的人,必定更加尊贵,但是此刻吱嘎的车轮声过后,众人却只看见舱门后出现一黛一红两道身影,全都头上罩着纱笠。
其中一人坐在轮椅上,看身形衣着像是个男子,黛色衣袍宽大委地,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唯有一双扶在轮椅两侧的手,雪白晶莹,指甲如贝,闪着莹润的光。
他身后一名女子,头上也罩着纱笠,看不见容貌,连身形都被身前的轮椅挡住,只能看见一身红衣明媚醒目,在海风的拂动下烈烈似火。
那黑脸壮汉停好了锚头,连忙又折身回到廊上,来到轮椅前,身子一矮,将轮椅上的黛衣男子扶到自己背上,再小心翼翼的背起。
那黄衫女子匆忙在前面带路,引着那黑衣壮汉往渡口走去,那戴着纱笠的红衣女子却依然静静的站在甲板上,红衣被海风吹皱,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瘦玲珑、细致匀称的身姿,傲然风华。
她的身子微微半转,稍稍抬起了头,似在望着无穷无尽的海面,又似在遥望着云海尽头那边的人间。
村民们虽然看不见她的样貌,可心头都升起几分仰望之感,仿佛那甲板上静静伫立,微微侧身的女子,是来自万里云海深处的仙子。
那先来到渡口的黄衫女子,扶着黑衣壮汉下来,回身双臂一抬,顿时飞出两条长绫,那长绫似有生命一般,径直缠上甲板上的轮椅,她双臂向后一抬,顿时便将轮椅扯了下来,轻轻的落在渡口前长长的木制栈道上,黑衣壮汉忙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将身上的黛衣男子轻轻放回轮椅。
那黄衫女子将长绫撤回袖中,一回首,便瞧见那静默遥望的红衣女子半转的身影,几分清减,几分消瘦,她温柔眼色不由微微潮润,眼底一抹无奈,下意识的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息。
村民们一脸不解的望着这一行四人,每个人都好奇的抻长了脖子,却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个人出声,都只是静静的瞧着。
那黑衣壮汉安置好轮椅上的黛衣人,也不由回首望着甲板上的红衣女子,神色无奈又心疼。横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