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和姑听见我爸的描述,让我爸拿来一张火纸,然后跟我说,大黑子,别害怕,你亲姥,不会害你的,你给你姥娘去坟上烧个纸,就没事了。
遇见这种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就像是她说的,自己老人,肯定不会害我的,我心里其实一直有愧的,我姥姥走的时候,我没见老人家最后一眼。
庆和姑把火纸递给我,说,娃,你拿着剪子比量着脚印,剪下来,一刀下来啊。
我把火纸按到脚印上,然后拿起来剪,剪好之后,她又让我拿来一个穿衣镜,把剪好的俩脚印贴在了镜子上。
她让我抱着那贴着火纸的镜子,带着几刀火纸单独去我姥姥的坟上,然后交代了我几句。
我抱着镜子走在路上感觉有点尴尬,生怕自己遇见熟人,好在上山之后都没有遇见啥人。
我姥姥她们是走河西来到我们这边的,为了逃那年的大饥荒,按道理说嫁给了我姥爷,应该是算是老孙家的人了,可是我姥姥死后埋的地方并不是在我姥爷家的祖坟里。
她的坟场在山大屿,大北山的山窝里,这坟头林立,都是一些老坟,个头大的都有看山的那种土屋子大小,破四旧的时候砸了一些,还有不少的坟头坍了一半,能看见里面的那些黑色的棺材。
冬风料峭,肃寒,我抱着镜子来到这,虽然是大白天,但忍不住的心里犯凉,山村不乏那种故事,以前是不相信,这两天简直是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坟场是用一个特别大的石头墙圈起来的,不少坟头上插上丧棍跟花圈,风一吹,瑟瑟的,有点吓人。
姥姥的坟,就在这坟圈子外面。
虽然不想承认,山大屿这地方是乱葬岗,但我姥姥连如乱葬岗的资本似乎都没有。
我念念叨叨的给姥姥烧纸,说来也怪,就像庆和姑说的那样,我前两次刚打着火机,那火苗就噗的一下,往左边撇了下,然后灭了,那感觉很强烈,就是被东西给吹灭了。
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冲着火机吐了口吐沫,这次那火苗颤悠悠的,但也着了。
"娃子!"冷不丁的,我的背后响了这么一句话。
当时给我吓的不轻,回头看一个七十多岁的锅腰老太扶着那石头墙,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那。
这周围静悄悄的,她出来我都没听见动静。
看她样子也是一个庄稼人,就是那张脸皱的不像样,我心里有点发毛,但壮着胆子看了她几眼。
"那个啥,你手里的钱能给我点不,我闺女说在下面都吃不上饭了,我这也没钱,你大恩大德,能行行好给我点钱不。"她说这话时候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
我听的更别扭,从来说没见过借纸钱的啊,这挺膈应的啊。
不过老太太挺可怜的,我手里的火纸也不少,就过去递给她一沓。
老太太看起来挺激动的,抱着那纸给我作揖,眼圈都红了,过了好一会才说,娃你的大恩大德,我全家都会报答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阴阳怪气,我听着有点不对劲,但也没仔细想。
我这赶紧烧纸,烧完之后我用镜子抹了那纸灰,然后直接chā_wǒ姥姥那坟头里面去了。
"完了?"我头顶上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这直接把我心吓到嗓子眼了,仰头一看,正好看见那罗锅老太太倒着的脸,吓的我直接扑在我姥姥坟上了。
那罗锅老太太一看我这样,知道吓着我了,赶紧往后退,说,娃你别怕,我这没带火机,你帮我给烧了吧。
当时一来给我吓了一跳,二来我也挺心虚的,因为我刚才在往我姥姥坟头里插镜子,这让跟看见了总归不好。
那老太太说自己闺女的坟不知道埋哪了,借我家老人的桌子用用,然后让我在这我姥姥坟头前给烧了。
我这一点着那火纸,这坟地里就开始起风,我赶紧拿着棍子压住,可这纸灰被风吹的四处都是,着火的纸钱被那打着旋的风刮的四处乱跑,那架势就跟有什么东西再追这抢一样。
我一想到这,突然身子就凉了。
我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那什么老太太啊,这哪有活人借冥币的啊,再说了,你非亲非故的,我这给她烧纸钱,那不成她们的子孙后代了啊!
在想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全家人都会报答我,我感觉头皮都要炸了,我这给她们烧了纸,她又说了那话,缠上我了啊!
本来遇见我姥姥这事,我倒不是太害怕,可是这遇见这老太太这事可真把我吓坏了,我头也不回的跑回家了。
我吊着一颗心还没到家,就看见那蓝白色的小车闪着等停在我家门口了,我看见我爸在地蹲着皱着眉头抽烟,我妈再跟一个女警察说话。
我一开始还想着这女警察挺好看,胸真大,可是后来过去了解了情况后,让我感觉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过去后,那女警察问我:"王思聪,你钱包在哪?"
我愣了一下,然后说,难道掉了?你过来给我送钱包的?
这吃公家饭的人态度都比较屌,对我哼了一声,说你自己的钱包自己不知道在哪?
我妈脸上表情有点怪,说,小聪,你钱包掉车上了。
我从昨天回来一直没动钱包,昨天在那出租车上吓的不轻,估计真的掉那上面了。
女警察说让我去警察局零钱包,要填个表格。
虽然现在很想跟我爸妈说在坟地里遇见的那怪事,可是看见那女警察的一张臭脸,我想还是回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