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飞箭停了,八角厅内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道。
“香云小姐。”安然无恙的顾砚竹俯身唤着处于昏迷中的宁香云。
“她只是惊吓过度,不碍事。”方正仔细为其包扎伤口之后,低沉地说道。
“真是谢天谢地。”顾砚竹松了口气。
发鬓凌乱的令狐秋气愤得将手中的箭掰成两节,“真是胆大妄为,我去追。”
“算了,穷寇莫追。”秦锦绣抹了把眼泪,一脸决然地说。
“哎,刚才真是好险,你们来做什么?”令狐秋抱怨道,“如今棋局山庄内危险重重,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我自会带着砚竹逃离,而你们一来,我一个人救三个人,还是有点麻烦。”
“放心,我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牢大侠费心。”方正黑着脸。
“好,那我就放心了。”令狐秋感觉这次方正总是怪怪的,好像对自己不大友好,不对呀,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县太爷?
温婉的顾砚竹急忙从中打着圆场,指着浑身血污的明月和昏迷中的宁香云,“你们都少说几句,当务之急是如今我们怎么办?到底是谁想对我们痛下杀手?”
“宁庄主?”令狐秋理了理凌乱的发鬓,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会,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会对亲生女儿下手。”方正径直反驳。
“那是谁?”令狐秋懊恼地追问,“能在棋局山庄神出鬼没,接连痛下杀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倒未必。”秦锦绣紧紧盯着远处的胡杨林,“棋局山庄地广人稀,尤其是这后山,若是想藏个人,倒也不难。”
秦锦绣又低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宁香云,“如今看来,凶手的目的就是针对宁家人,先是天意示警的石碑,又是宁家人接连死去,此人一定与宁家有血海深仇。”
“陈叔?”方正脸色微变地看向秦锦绣。
秦锦绣低头不语,陷入沉思。
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陈叔的确有重大的嫌疑,毕竟陈叔那日语重心长的话,不像是编造的。
但是陈叔真的想来寻仇,也只是针对宁家人,根本与柳师傅和琉月无关,难道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
秦锦绣不甘心地轻轻闭上明月的双眼,内心连连地说了声:“soy,soy。”
顾砚竹却不解地说道:“不会吧,陈叔忠厚老实,对宁庄主忠心耿耿,怎么能对宁家人痛下杀手呢?再则……”
顾砚住低吟,“不对呀,我们与陈叔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们?”
“他不是要杀我们,是要杀她。”丢失了绢帕的令狐秋指向昏迷中的宁香云,又惋惜地看了看死去的明月。“哎,真是天意弄人,绝世佳人却替人枉死,好可惜。”
秦锦绣苦探摇头,“明月的死虽然可惜,不过,宁香云也算仗义,竟然同意明月与宁子浩同葬,她们生前虽然不能在一起,但能死后同穴,也算是了却明月的一桩心事。”
“不错。”方正顺眉赞誉,“明月对宁子浩一往情深,虽然死后同穴的方式太过残酷,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我们只能尊重她们的决定,在这徐徐清风为她祈福了。”
“嗯。”秦锦绣对方正细腻的情感,非常钦佩。
令狐秋和顾砚竹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四周都静悄悄的,只听到沙沙的树叶声。
前一刻,还是欢声笑语的八角亭。
这一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一个如花似玉的娇柔生命,永远的定格在朱漆柱子旁,深藏着无怨无悔的誓言。
“方正,你也受伤了?”回神中的秦锦绣大惊失色。
紧紧盯着斜插在方正宽大衣袖背面的一支长箭。
方正强忍住剧痛,脸色却愈发的青白,痛苦地说:“别担心,不碍事。”
秦锦绣这才缓缓地想起惊魂的一幕。
那箭原本是射向自己的,被方正生生挡了下来。
原以为落在地上,却不曾想射在了方正身上。
说到底,是他救了自己。
那份不假思索的舍命相救,那份奋不顾身的细心呵护。
秦锦绣感动得梨花带泪,不知所言。
一旁的令狐秋和顾砚竹也怔住了,神色变得紧张。
“我真的没事。”方正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你看,我刚刚还为香云小姐把脉呢。”
“别动。”秦锦绣急忙上前,不由分说地拉扯住方正的衣袖,“你也太逞强了,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快让我看看伤口到底有多深。”
方正从未见过秦锦绣如此关注自己,顿时心里暖暖的,顺从了秦锦绣的心意,乖乖地伸出手臂。
面对着长箭,秦锦绣额上泛起层层薄汗。
稳了稳心神之后,秦锦绣沉稳地从腰间取出手术刀,在顾砚竹的帮助下,将飞箭高出的部分削短,避免了二次伤害。之后又柔和地挽起方正的衣袖。
定睛一瞧:那箭头不偏不倚,刚好射在方正的手腕间,还好射得不深,又偏了些,只是埋入肉里大半个箭头而已。
秦锦绣终于叹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及到筋骨,只是皮肉伤,否则呀,这手可要受影响的。”
“没事,只要你安然无恙便好,别说是一条手臂,即使是性命,只要能保护你,我也不会眨下眼睛的。”方正调和着悲伤的气氛。
秦锦绣忍俊不禁,连连苦笑,简单地将伤口包扎了一下,略带责怪的回道:“你少贫嘴,我可不想要一个废人做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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