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蒸霞蔚,雾气缭绕,如盖的天斗不知何时被一层浓厚的雾衣蒙上,凭空给落日西沉后的傍晚凡天增加了些许朦胧荡心的蕴色。t
崖顶风起,落雪飞扬,散兵游勇似地单调的崖上零星堆积的雪球漫不经心地感受着身上的雪衣一层层被冷风掀落,全体却保持奄败地颓丧模样,表情竟像是欠了冰崖一屁股赌债、不想却又不得不担负起“守卫”高崖地重任。
“唉,”只听那金球内的老叟轻叹一声,两眼茫然地逡巡着远际天幕,思绪像是回到了数十年以前似地喃喃道:“自盘古斧劈混沌以来,天地初成,人身降世,寰宇五分,征僵御界,战乱纷争,中土自古莫能宁。神界隐匿潜修;人间修功繁杂、百家争鸣;佛界修禅遁道;精灵生性淡和,与世无争;冥域多诡形,扰乱世宁。安逸毁人志,乱世出豪英,便在这战乱纷飞的阔大中土内,二百年前有八位人界英雄结义金兰,并创下了捍卫中土和平的‘八方门’。”
“八方门?”陆琴风剑眉微拧,两眼顺着老叟的目光扫向崖下万里平川,道:“这个名字老子怎地听觉如此耳熟?”
那老叟闻言明显一愣,忍不住朝他看来,眼神中透露着不解和诧异,却没有因他的那句“老子”而生的愠色,反而声音异常欣慰地喜道:“少侠你果真听说过么?呵呵,没想到整整一百年过去了,我们这个捍卫世界和平的八方门仍能存在你们的心理。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说到“老天有眼”时,这老叟面孔朝天,两眼激动地看着逐渐暗淡的苍穹,两行清泪竟自那对眼眶边缘滚滚落下。
陆琴风心中只是觉得“八方门”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是耳熟,却忘了在何处听谁提起过,但他可以肯定地是,在他转世成为今生的陆琴风这二十年内,绝对没有听任何人(包括他的启蒙老师天蝎老伯)谈论过。
瞟了一眼正沉浸在激动和喜悦中的只头老叟,陆琴风心中没来由一酸,竟生出了些许同情怜悯之心,口中更不忍拂逆他,道:“八方门既为守卫世界和平而创,当然受世间众人齐所推崇尊敬,又怎会轻易把你们忘了呢?前辈既是八方门的创始人之一,想必百余年前也是世人敬仰的大英雄之一吧?”
“你认识老夫?”那老叟蓦地俯下头来热情如火地看着陆琴风,神情变得异常激动,但左右扫了陆琴风两眼后,忽又摇了摇头道:“可老夫却不认识你。”
陆琴风摇了摇头,苦笑道:“前辈乃是创立八方门的大英雄大豪杰,当然不会认识似小子这样的平凡人。或者你我也曾见过面,只是你贵人事多,把小子忘了也不一定啊。”
“不对,很不对,”那老叟边摇着头,边怔怔地看着陆琴风,嘴里却像是在喃喃自语道:“这小子似乎只是在安慰老夫,哼,老夫都被困在这里一百年了,又如何会与他见过面?小娃子恁地不老实。”
陆琴风本意就是要安慰眼前的老叟,既然被对方看破,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反而竟点头坦白道:“前辈看的不假,方才小子确实只是出言安慰你罢了,其实陆某非但没有听说过你,甚至连你口中的八方门也没了印象。”
“哦?”那老叟听得陆琴风肯坦言自己的欺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既然你想要用谎言来安慰老夫,为何不一直安慰到底,反而却在中途变了卦呢?”
陆琴风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也谈不上什么变卦不变卦,原本与你的对话就是半真半假,不仅如此,甚至陆某现在觉得身在此间就像是一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梦境。”
“哦?”那老叟神情古怪地看着陆琴风,用一种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语气向他问道:“难道你真的对老夫的身份不好奇?也不想知道老夫为何会被困在这道金球内?”
陆琴风随手将长剑插在身旁的一道雪层内,伸出右手中指,“叮”地一声弹在剑脊上。听着剑身传来的一阵阵悦耳龙吟,他口中并无可无不可地道:“老前辈如果有兴趣,把你那憋屈在内心几十年的故事向陆某倾吐一番,那也无妨啊。”
那老叟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一般用一种极是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不知为何,明明坐在眼前的这位少年除了面相长的俊俏些,其他地方都很稀松平常,但老者却无端由地从对方的坐相中生出些许压抑的感觉。其实陆琴风也就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一条腿向前蹬直,另条腿弯膝向上,一只手斜枕在向上高屈尺半有余的膝盖上,另只手却搭在尖端入雪半尺的剑柄上,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除了潇洒和写意外,并无特别。但老叟却从他那自由写意中看出了一种修禅打坐的高深境界。
这是没可能的。但凡打坐之人都是两腿相盘,掌背贴在双膝,用以引导体内精元;掌心向上,以便吐劲纳气。然而陆琴风就随便那么一坐,也不见有什么吐劲纳气的动作,偏偏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已进入了打坐行气的高层深境。
他不知道,陆琴风体内的两股真元虽然不断奔流游走,但二者气势虽大、威力却不足,需要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进行去粕补精。陆琴风在拥有这两股真元后就一直处于危险和动荡不安的情境之中,偶尔静下心来休憩静养,却都为时太短。这一刻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功夫,不知不觉间,他体内又依照尊心守神大法和净月心法进行修习,螺旋盘流和炎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