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忽然传出杯盏落地的激烈声响,门外侍候的丫鬟婆子忙往里冲,还未进门,便听得滟姨娘被气的尖锐发抖的嗓音:“大姑娘,你便是不喜我,也不用这样侮辱人吧,我虽是老爷的妾,到底也还是抬进这孔府的!”
“抬进来的又如何,不过是我爹的贱妾,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少不得要叫母亲责罚于你!”知微的声音透着冷,不屑得很。
众人冲进来,便见地上满是碎片,茶叶粘在地上,**的透着股子恶心感。滟姨娘与大姑娘相对而立,滟姨娘气的满脸通红,大姑娘则是不屑的冷言冷语。
“你……我们现在就是找老太太评理,我始终是你姨娘,你这般辱我,便是告到老太太跟前,我也要讨个说法。”滟姨娘捂着胸口直喘气,只差两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般,云珠连忙冲到她身边,扶住她迭声问:“姨娘,你怎么样了?”
知微神情轻蔑的瞥了似乎就要晕过去的滟姨娘一眼,淡淡道:“姜嬷嬷,姨娘是我的客人,她身体忽感不适,劳烦你亲自送她回去!”
姜嬷嬷虽然狐疑,却还是应了是,只当知微是怕滟姨娘出了春熙院便要去老太太的福安院告状哭诉,连忙走到滟姨娘跟前,道:“滟姨娘,请吧!”
滟姨娘咬着牙,似有不甘,却不得不在云珠的搀扶下离开春熙院。
“大姑娘,你没事吧,可有伤着哪里?”画蔷瞧了眼屋里的狼藉,连忙上前来,关切的询问道。
知微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的碎片:“找人来收拾了,午膳不用传了,我不大舒服。”
画蔷走到门边唤人进来收拾,文杏便上前扶着她,“大姑娘,要请大夫来瞧瞧么。”
“不用,我回房歇歇。”知微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文杏与画蔷便一人一边扶了她回卧室。
知微一直皱着眉,心情很是不好的模样,春熙院里的下人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大姑娘,无不小心翼翼,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发出声音来让大姑娘心情更加恶劣。
贴身伺候的画蔷与文杏也察觉到知微的反常,都猜测与那滟姨娘有关,也不知道她们在那暖阁里到底说了什么,怎会惹得大姑娘这般生气。
“画蔷,把我方才换下的衣物全部拿出去丢掉,丢得越远越好。”知微换下方才身上的衣服,冷声吩咐道。
画蔷微愣,连忙应了是,抱着知微换下的衣物快步走出去。
知微在文杏的服侍下躺上床,头刚挨上枕头,忽的一下子坐起来,将枕头一把挥在了地上,怒道:“这枕头这么硬,你要我怎么睡?”
沉稳如文杏,也是一惊,忙拾起地上的木兰青双绣软枕,“奴婢这就去库房换一个新的来。”
“快去!”知微紧抿着唇,眉头深皱,手指搭在额上,仿佛十分难过。
文杏嘴唇动了动,还是沉默的转身出去了。
知微见文杏抱着枕头打了帘子出去,才放下额角的手,似笑非笑的翘起唇角来。
估摸着文杏已经出了春熙院,知微才敛了笑,厉声唤道:“何妈妈!”
想是文杏离开时跟何妈妈说了,许是担心知微身旁没人伺候,也许是另外别的什么心思,总之知微一出声,那何妈妈便挑了帘子进来,面上毫无恭敬,散漫的问道:“大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我很难受,你赶快去给我请大夫来。”知微沉着脸命令道,瞧着何妈妈的眼睛焦躁的厉害,那眼神却是厌恶,仿佛是十分厌烦眼前的人,喊她进来也是逼不得已一般。
何妈妈将知微的神色尽收眼底,暗暗咬着牙,心里恼恨不已。
就这么个贱丫头,才进府多久就这般盛气凌人了?她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她家的男人可是府里的账房先生,她在这府里,丫鬟嬷嬷谁不高看她一眼,便连老太太对她也格外和蔼些。就这么个贱丫头,在这府里头还没站稳呢,不但把她的人赶出了孔府,现在还敢甩脸子给她看!新仇旧恨,何妈妈眼里闪过狠厉之色!
“你是死人啊,还伫在这里做什么?”见何妈妈站着没动,知微心头火气,抓起床头的青花瓷花瓶毫不手软的朝她砸了过去。
何妈妈双眼一瞪,连忙后退两步,这才躲开直砸而来的花瓶,花瓶落在她脚边,碎片纷飞。虽然她躲的及时,额角仍被飞起的碎片划了条不小的口子,血当即就流了下来。何妈妈气的脸色发白,咬牙狠狠地瞪了知微一眼,阴测测道:“大姑娘消气,奴婢这就去!”
“快滚!”知微大喝道。
何妈妈急匆匆退了出去,心里的恨意都显露在了脸上,她一出来,方才听见动静的丫鬟婆子都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
“慎儿,你去请了朱雀街的马大夫来给大姑娘瞧病。”何妈妈恨声说道,额角的血流下来,很快糊了眼睛,她只反手一抹,浑不在意。只那眼睛沾着血,怎么看都令人心生寒意。
那名叫慎儿的丫鬟迟疑了下,瞧着何妈妈的眼神充满了惧意,却还是嗫嚅道:“何妈妈,府里主子向来都是请吴大夫的,那马大夫来给大姑娘诊病,是不是……”
“你个死蹄子。”何妈妈对着那慎儿就是一巴掌,她腰粗膀圆,力气颇大,一巴掌下去,慎儿的嘴角便流出血来。“我叫你去喊马大夫你便去喊,这院子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贱人做主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夫人瞧你可怜让你进了府,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家勾栏院里卖肉接客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