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渊没有告诉知微的是,那日他之所以不防,便是收到她的和离书,恰逢敌军夜袭,他分心之下才会受伤。.:而因要赶着回来,伤口本就没好好处理,不过胡乱包扎了下,再加之伤处又是手背连同手臂的地方,一动作那伤口便容易裂开,他又急着赶路,是以根本便没理会这伤处。
担心她瞧见会害怕,才会一直拿衣袖遮掩着,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知微拉开他的衣袖,顿时都抽一口冷气。
伤口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手背处,长长的一条仿佛蜈蚣一样狰狞难看的长口子,不但很长,且还很深。因一直处理不当,有些地方已经感染化脓,皮肉翻开处仍在淌血。
“怎的这样不当心。”她忍不住低声抱怨,瞧着他半个血淋淋的胳膊,“把热水拿过来,得叫平安再送些伤药与干净的布巾来。”
知微口中抱怨着,手上却一刻也未停。取过一旁备了来饮用的热水,指使李思渊拿完好的那只手从盆架上取来铜盆,拿手帕沾着热水替他清洗伤口。
李思渊见知微面色认真地一手捧着他的手,一手替自己清理着伤口。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庞上,低垂的浓长羽睫如蝶翅般扇动着。她轻柔的动作着,似是生怕会弄疼了他一般,间或还会俯身吹一口气。
她的气息暖暖的喷洒在他手臂上,痒痒的,心里却极是熨帖。“微微,你不会再生我气了吧。”
知微抽空抬眸瞪他一眼,“一会再与你算账!”
李思渊故作夸张的哀嚎,“还没完呢,我可全都交代了。便是瞧在你肚子里头那一个的份上,不要再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错了,日后再不敢对你隐瞒任何事情,你便原谅了我这一回吧。”
知微拿眼乜他,“做得到才说,若做不到,何必浪费口舌。再有,你忽然这样跑回来,真的没事?”
李思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受伤了么,便让军医将情况说的严重了点。”
知微眉心一动,瞧他一眼,“说的有多严重?”
李思渊老老实实道:“什么敌军兵器上淬了毒,昏迷不醒情势严重诸如此类的,有沈沧眉在,她不会让人察出异样来。”
知微张大眼:“沧眉竟给你打掩护?你们拿战场当儿戏呢吧!”
李思渊笑出声来:“生死一线的事,谁敢儿戏。只是有些事,比生死还重要,真耽误了,那可是要悔一辈子的。”
知微原本等的是他收到信后的回应,压根就没想到这人会亲自跑回来,此时又听他这样说,哪里还说得出什么埋怨的话来。倒开始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没分寸……
“平安怎么还没把东西送过来。”她愧疚之余,只好想法儿转移话题。
李思渊握住她的手,“不用了,我还得赶紧回去。这会儿弄好了,路上还是得……微微,别哭啊,怎么了?快别哭了。”
李思渊就见知微身子一僵,便有有灼热的液体烫到他的手臂。
知微两世为人,也从未被人这样重视过。
只因怕她一怒之下说走就走,怕她生气当真要与他和离,他便不管不顾跑了回来,日夜兼程也要十多天,这些日子怕他都没能好好合一下眼。只为赶回来见她一面,将所有事情解释清楚了,便要马不停蹄的再赶回去!
李思渊只觉得知微这般无声的哭泣直弄得他心都乱了,用力将人抱进怀里,任她泪水打湿他半边肩膀,细声软语的安抚道,“乖,快别哭了。你哭的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回来可不是要惹你哭的。你别担心我的伤,不过是小事,很快就会好的。还有沈沧眉,沈沧眉与谢东离也挺好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北疆王领兵出战的,竟然就是菲燕郡主,这女人很狡猾,咱们与她两次交手,竟都险些败阵于她手下。北疆人本就骁勇善战,加上那女人,真可谓是如虎添翼……我也不知道这一仗会打到什么时候去,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攻破观城。一旦观城破,北疆贼子挥兵直指京城……你与她诸多恩怨,她定然不会放过你,我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你信我,我会打赢这场仗,风风光光回来的。”
肩膀上的灼烫令他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一心只想令知微止住哭泣。“你与咱们的孩子都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我跟你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微微,白嘉树还在外头等我,一会天便要亮了,我……我得走了。”
李思渊费尽力气才将最后四个字说出来,抱着知微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将头埋在她颈窝处,不舍的情绪流露无遗,红了眼眶道,“宝贝,我对不住你。这时候本该留在你身边才是,可……要你独自一人面对那些事,都是我不好。你听我说,因从前我因愧疚的关系对侯府众人太过宽纵,才让他们敢对你这般。但现在,我却不要你因我的关系继续宽纵他们,包括那沈静欣。我知道你有法子,也知道将这一切丢给你太过分太自私太不要脸,但不管怎样,我都要你将自身安危摆在第一位。太后虽年事高了,但她喜欢你,你身子若好些了,便抽空进宫多陪陪她,有她老人家在,总能护着你几分。有时候钱能通鬼神,咱们不缺钱,也不怕花钱,能用钱解决的事便千万不要拿安危去冒险,知不知道?”
知微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哽咽道:“你别只顾着我,你自己在外头,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战场上,刀剑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