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画眉一大早便前来伺候了。知微冷眼看着她与银翘明争暗斗,打扮一个胜一个的妖艳,眼睛几乎粘在李思渊身上。
银翘布菜时,画眉从旁故作不小心的一撞,啪嗒一声连同筷子都掉进了汤碗里。李思渊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俊脸上阴霾一片。
银翘偷觑着李思渊的脸色,见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挺挺的跪在李思渊跟前,眼泪刷刷流下来,梨花带雨的小模样透着委屈和难堪:“世子爷恕罪,奴婢好好儿的给您布菜,却是画眉故意撞了奴婢,奴婢吓了一跳,这才……”
李思渊的目光冷冷投向画眉,画眉一个激灵,忙不迭跟着跪下了:“奴婢冤枉啊,奴婢方才没站稳不小心碰了银翘一下,并非是故意的……”
她说着,也嘤嘤的哭泣起来:“夫人,婢子虽跟着您的时日尚短,可婢子是怎样的人,老太太和夫人都是知道的,婢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明明是银翘自己不当心撒了菜,坏了世子爷和夫人的胃口,却偏要赖在婢子身上。”
“你胡说!”银翘厉声喊道,盯住画眉的目光凶狠的像要吃人一样,急怒攻心道:“明明是你故意撞我。”
“你才是血口喷人。”画眉不甘示弱的道:“夫人,奴婢真的是无意的,银翘自己犯了错,却往奴婢身上推,奴婢真的冤枉啊。”
“你这心怀不轨的贱人,定是眼红我在世子爷与夫人跟前得脸,这才故意要害我的。”银翘见她一力推脱,口不择言的道:“贱人,你休想得逞。”
画眉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身子瑟缩着,仿佛十分害怕的模样:“银翘姑娘,虽然你是二太太送过来的,可在主子们面前,你这般口出污言,也不怕污了主子们的耳吗?我不当心碰了你一下,你若心里有火,私下里冲我发泄我定然没有二话的,可当着主子们的面你却这般发作,到底有没有将主子放在眼里?”
她说完,小动物似的胆怯的目光悄然从面无表情的李思渊脸上滑过,看向知微时候,却毅然的磕头道:“夫人,不论如何,婢子碰了银翘却是事实,婢子愿意受罚。”
画眉这招以进为退用的并非很高明,可用在此时此地,却是最合适也没有了。她先是大义凛然的指责了银翘的放肆,跟着谦卑的承认自己的确犯了错,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更衬得银翘的嚣张跋扈很不讨喜。
银翘这时才生出几许害怕来,偷偷瞧了眼默不作声的李思渊与垂首不语的知微,心里一下就慌了,膝行两步至李思渊跟前,急声道:“世子爷,奴婢有罪,奴婢不该口不择言,奴婢并非有意冒犯,求世子爷绕了奴婢这一次。”
李思渊看也没看她,语气冰冷且不耐:“这般视主子为无物的奴才,便是打死也不为过。来人,拖出去。”
银翘啊的惨叫一声,仿佛不敢置信,睁大眼惊恐的望着李思渊,使劲儿摇着头:“不,不要,世子爷饶命啊……夫人,夫人您救救我,您说过您喜欢奴婢伶俐懂事的,夫人……”
姜嬷嬷带了婆子进来,二话不说将人拖了出去。
这厢知微为难又怯怯的看一眼“怒火滔天”的李思渊,小声恳求道:“爷,银翘……便是确有罪过,到底是二太太的好意,这般处置,只怕二太太要吃心的。不若,便饶了她这回?”
画眉微皱眉,闻言飞扬的心立时一顿,微皱眉看了眼知微,似有不解。
李思渊怒气冲冲道:“你也是落樱园的主子,院子里出了这种奴才,你不知整顿,还耳根子这般软的求情,爷要你有何用?你再多说一句,爷立刻便……休了你。”
前头气势倒很足,最后三个字却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在画眉看不见的角度,目光又是凶狠又是委屈,仿佛他才是受害者般。
知微立刻红了眼睛,拈了帕子低头按了按眼角,不敢再开口求情。画眉见状,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眼里忍不住多了抹得意,看知微的眼神,也微妙的多了些不屑。当下心思更是活络了,世子爷当着她的面就能给夫人难看,可想对夫人确没多少情意在,不过只是一件小事,却连休弃这样的狠话都说了出来……
画眉低眉垂眼的想着,嘴角悄悄的勾了起来。
知微冷眼瞧着画眉,撇了撇嘴,暗暗地瞪了李思渊一眼。这浪子没回头前,身边一堆乱七八糟莺莺燕燕就不说了,这都回头了,却还是有着吸引狂蜂浪蝶的本事,真叫人心烦。
为了配合她才不情不愿的说了那句狠话,没得到表扬不说,还吃了知微一记白眼,李思渊心里不痛快了,他都这样配合了,她怎的还不高兴?
银翘被拖到院中当场杖毙,知微“害怕”被休弃不敢再多过问,让姜嬷嬷拿了些银钱给银翘的嫁人,自己送走李思渊便匆匆赶到萱月圆。经通报进屋后,果见二太太满面怒容,忙诚惶诚恐的上前道:“二婶婶,我是为了银翘的事儿来的。”
二太太眼皮一撩,也不叫坐,冷淡道:“不过是个奴才,既已送了过去,是打是杀自是你们说了算。不过虽是奴才,却也是府里的家生子,方才她老子娘还来我跟前哭,说银翘没有犯错为何却要被打死,要我还他们一个公道”
她一顿,似是顺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瞧着知微:“渊儿媳妇,这人又不是我让打死的,你说我却要如何还他们这个公道?”
知微一脸惭愧:“二婶婶送人过来,本是心疼我,您的好意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