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一觉醒来,觉得仿佛身在柔软的云层间,满足的不得了。然而身体一动,四肢百骸的酸痛感都涌了来,迫她不由自主的溢出一声低吟。
痛痛痛痛痛!
“姑娘,你醒了吗?”文杏在床边轻声询问。
知微猛地咬住唇,将出口的痛吟死死咬进唇里,深呼吸,忍痛慢慢坐起身来,撩开垂下的帐幔,露出神清气爽的脸庞来,连半分狼狈都瞧不见。
“文杏,现下什么时辰了?”知微若无其事的问道。
“姑娘,已经卯时了。”文杏将帐幔挂好,道,“姑娘该起床梳洗了。”
知微点头,没有半点小家子气的扭捏与不适,等着文杏服侍她穿衣妆扮。
文杏微愣了下,才唤了画蔷入内来。知微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们说着话,她并不问过于尖锐的问题,只说一些寻常的场面话,便了解到两个丫鬟里面,其中文杏是府里的家生子,而画蔷则是从小就被卖进府里来的。
服侍知微的这两个丫鬟里,文杏看起来是颇为沉稳干练,她几乎不说废话,知微问话,能答她便答,不能回答便一径沉默。
画蔷给知微梳发,她的手很巧,性子要比文杏活泼一些,“姑娘的头发如墨丝绸缎,真真是叫奴婢羡慕。”
知微便笑道:“那以后你便负责给我梳头吧。”
“是。”画蔷应了一声,手指灵活的在她头上翻飞,又在首饰盒里挑了发簪缎花样子,就着橙黄的铜镜打量着插戴哪一种比较合适。又问她喜欢哪一种,倒是活泼的很。
虽如此,不过画蔷在说话时,仍是诸多保留。大概因为不是家生子的关系,她对知微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和敌意。
当然,明面儿上文杏也没有流露出不满和敌意来,但是相较之下,她对知微太过冷淡,尤其是昨晚她一人吃完了桌上的菜肴后,她无意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有那么些瞧不起人的意味。
知微当然全然不放在心上的,只是她身边没人。若身边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她日后在这侍郎府里,只怕要举步维艰的。丫鬟婆子若要对她阳奉阴违,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亲信丫鬟,还是要尽快培养起来才行。
画蔷替她梳好发后,便去了厨房传早膳来。
知微已经收拾打扮好了,她穿了一件金丝软烟罗织锦长裙,上边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着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高贵气质。
其实这裙子太过华丽贵气,寻常人是撑不起这种贵气,若是气场不够,穿在身上,便会有不伦不类的滑稽感。替她更衣的是文杏,她只含笑瞥了一眼那件衣裳,二话不说由得她为她换上。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徐氏的指令,想要为难于她才找来这么一件华丽丽光灿灿的衣裳。用意无非也就两个,一来想看她出丑,二来么,大约也是想要羞辱她,麻雀即便穿上凤袍也是变不成凤凰的。
然而知微不但撑起了那件华贵的衣裳,还让人觉得,这件衣裳就该是穿在她身上的。
姜嬷嬷掀了珠帘进来,瞧见知微立于窗前,眼睛一亮,便细细打量临窗而立的知微,清晨阳光明亮纯净,映得那金线织就的华服变幻热烈如灿阳,珠贝莹莹明光熠熠,衬得她的气质清丽不可方物。而她侧脸容颜沉在细碎光影里垂眸轻笑的姿态,有种令人屏息的高贵和美丽。
这般风姿卓越,哪里是一个乡下孩子该有的气质。她们都还记得昨天那个灰扑扑的连麻雀都不如的知微,所以面对眼前的知微,她们的视觉遭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以至于她们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姑娘好美呀。”画蔷轻声叹息,半天才舍得眨一下眼睛。
知微笑了笑,微微抬起下巴瞧过来,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颈脖,如玉如琢,被日光一照精致似透明,脖子上别无装饰,只一串红珊瑚项链,衬得那脖子更洁白细致。
“咱们姑娘可真是个俏人儿,等会子老太太见了,不知该多欢喜。”姜嬷嬷回过神来,笑着道。
“嬷嬷……”知微似不依的轻跺了下脚,微微垂首,脸庞微红,仿佛十分不好意思,呐声说道。
嬷嬷瞧她一副小女儿情态,心道姑娘家脸皮儿是很薄的,便将到嘴边的打趣的话收了回来,道:“时辰不早了,姑娘用完早膳便要去老太太院子里请安了。”
于是便与文杏画蔷二人侍候知微用早膳,知微昨晚上才饱餐了一顿,今儿用起膳来,差点又闪瞎了姜嬷嬷等人的双眼。
知微微笑,完美的餐桌礼仪,想当初那可是进行过魔鬼训练的。
轻轻擦拭了唇角,又接过画蔷递来的茶杯漱了口,举手投足,简直完美的无法挑剔。知微瞧着三人被她震翻的模样,满意的勾了下唇,这才起身,准备与姜嬷嬷一道前往老太太的福安院请安。
何妈妈也正好打了帘子进来,一见知微,愣了下,方笑道:“姑娘穿上这身衣服,可跟天仙儿似的呢,夫人眼光就是好,瞧这衣服多合适姑娘啊。”
何妈妈这般公然的说出徐氏来,知微倒有些疑惑起来。她当然知道这是徐氏差人送来的衣服,想必这院子里的人也都心知肚明徐氏送这衣服首饰过来的真正意图。而这何妈妈是徐氏的人,偏生跟她主动的挑明了说这是徐氏的主意。
这就有点让人费解了,这徐氏葫芦里卖的药,除了要看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