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宁氏走进清风阁,在厅堂落座。
香芷旋走上前去,恭敬行礼。
宁氏三十出头的样子,生得端庄明艳。落座后,她让香芷旋坐在近前,笑着询问:“老四这几日好些没有?我每次过来,总是不凑巧,只好问你了。”
香芷旋恭声回道:“太医每日前来问诊,四爷这几日已见好转。”
“那就好。”宁氏欣慰地笑了笑,“他此刻在何处?”
“去了东小院儿的书房。”这是袭朗见手下或会客的时间。
“看能不能请他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是。”香芷旋出门去了东小院儿。
香芷旋站在月洞门前,赏看了一阵子秋日晚景,这才到了书房门外,对赵贺道:“大夫人过来了,有话交待四爷,他得空么?”
赵贺笑着答话:“四爷房里有客,不得空。”
“哦。”香芷旋本就没抱希望,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去回话。”
赵贺歉意地笑了笑。
过了一阵子,香芷旋又折回来。却没再询问,在廊下站了片刻就走了。她只能做个样子,不好勉强袭朗的。
回到房里,香芷旋对宁氏歉然一笑,“四爷还是不得空。”
“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宁氏无奈地一笑,指了指近前的椅子,“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是。”
宁氏道:“从你进门第二日,我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要你专心服侍老四,平日不要与人走动,这几日可觉得闷?”
香芷旋微笑,“没有。”
宁氏语重心长地道:“我也是为了你好。短期之内,府里的下人、你那几个妯娌很难对你改观,与其遭遇冷眼,不如清静度日。”她蹙眉叹息一声,“我也知道,你必然有你的委屈,可是既然无从斡旋,那就只有随遇而安,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香芷旋点头称是。
宁氏看着她笑,“小小年纪,话却少得很。”袭朗也是寡言少语之人,难以想象两个人在一起的气氛该有多沉闷。
香芷旋没应声,她自然不是天性寡言,只是怕言多必失。
宁氏指了指随行的一名身形高挑、样貌姣好的丫鬟:“这是我房里的碧玉,还算伶俐,你无异议的话,就让她留下来。之前也是我疏忽了,并不知道你只带了两名陪嫁的大丫鬟。”
“……”香芷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收下还是拒绝。
宁氏又笑道:“万一有哪个下人不安生,只管吩咐她帮你惩戒,谁问起,只管说是我的意思。”又解释方才为何要见袭朗,“往你们房里添人,这事情可大可小,我原本想着知会老四一声,但他不得空,我就做主了。等他回房你跟他说说,他要是不同意,我再过来与他细说。”
这番话就很有些听头了。
宁氏不等香芷旋搭话,又指了指银屏,“这是老夫人要我带到你房里的,她在府里也有几年了,想来是懂规矩的,若是出了岔子,你只管让碧玉处置。”
香芷旋险些就笑出来,道谢时语声分外诚挚。
宁氏知道香芷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遂也不多留,笑着起身,“就这点儿事,我回去了。”
香芷旋送到院门外才折回来。
碧玉、银屏正式上前见礼。
香芷旋随手取下头上一枚银镶宝石的簪子赏了碧玉,之后褪下手上的银镯赏了银屏。
袭朗、大夫人一先一后打了老夫人的脸,也不差她这轻轻的一巴掌。
这是夫唱妇随、上行下效。
香芷旋毕竟是女孩子,好几年都是跟祖母、伯母明里暗里作对走过来的,对这些事能够审时度势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她没料到,袭朗却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晚间他回房用饭时,看到了碧玉、银屏,眉峰微蹙,继而问香芷旋:“不是说了,房里不缺人。”
“……”香芷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更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