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俪旋叹了口气,别转脸看着别处。
香芷旋垂眸看着脚尖,“姐夫得以升官,是我夫君帮衬所致。如今袭府处在风口浪尖上,你们也不得安稳,是受了我们连累。你们得益时,没人要你们感激;如今你们被连累,我也不接受你的责怪。这是命,你就认了吧。”
香俪旋侧目看向她。
“只当我多事,但是这次你要听我的。要我说清原委,我说不出,只是心里不踏实。”香芷旋起身往外走,“没得商量。别跟我闹,闹起来不好看。”
香俪旋看着她透着冷漠决然的背影,一时恍然。
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阿芷么?
不管是心中疑惑还是有所不满,香俪旋都无选择余地,只能照办。
很明显,阿芷心绪不佳,不照办的话,她真敢命人把她和公婆绑到别院去。从小就是这样,平时没脾气,一旦拗起来,任谁也没法子让她改变心迹。
即便是去找叔父婶婶评理,答案肯定是要她听阿芷的。叔父婶婶这些年更与阿芷投缘,她与夫妻二人却只是亲近,而非亲人一般。
夏家一直是无条件地给阿芷撑腰,是阿芷最坚实有力的靠山。
不是为了夏家在京城,阿芷当初怕是也不肯老老实实嫁入袭府。
想远了。
香俪旋叹了口气,转去公婆房里,说了说要搬去袭府别院的事情。
钱大老爷和钱大太太只要听到事情与袭府相关,便会无条件地答应,此次亦然。他们始终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何有了一条坦荡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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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
四公主陪着皇上下棋,已经连续输了五局,小声嘀咕着:“父皇可真是的,一点儿情面也不肯给,我都输得晕头转向了。”
皇上就笑,“谁叫你棋艺这么差的?让你五子都不行,还要朕怎样?”
“还是让的少。”四公主嘟了嘟嘴。
皇上朗声笑起来。
父女两个说话间,太子进门来。
皇上落下一子,吩咐四公主:“你留在这儿好生想想如何能扳回一局,朕与太子去说说话。”
“好啊。”四公主乖乖点头应下。
父子两个转去宴息室。
太子禀道:“夏易辰已经带上您与儿臣的几封亲笔书信,八百里加急离京。”
皇上只是问:“你瞧着此人可信、堪用?”
“是。”太子解释道,“他不同于寻常商贾,行事甚而不输朝堂一些重臣,来日再与秦明宇汇合,成事不难。”
皇上颔首,“那就好。”
太子迟疑片刻,道:“眼下袭府、蒋府都不安生,屡屡出事……”
“你想怎样?”
“儿臣是想,能否给他们找个让家眷安身之处,派重兵保护,如此,他们才能心无旁骛。”
皇上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行。你这样做,可以说是好心,可也可以看做是将他们的家眷软禁了起来。况且,你怎知军兵之中无皇后的死士?他们的家眷要是在皇家手里出了闪失,那这天下可就真乱了。”
太子闻言神色一凛,“父皇教诲的是。”
“能安天下者,必能安家。”皇上淡淡的道,“你不需为他们担心。”
不担心?不担心才见鬼了。太子腹诽着,你跟皇后打擂台,拼上的却是我最看重的两个人,他们要是出了闪失,来日我便是登基,坐在龙椅上也不踏实。
皇上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为虎作伥?”
太子一怔,不是为这个问题,为的是皇上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朕,随后才回道:“儿臣不敢有异议,只是觉得还有捷径。”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皇上指一指一旁的座椅,“坐下说话。”
太子称是落座。
皇上继续道:“你和一些臣子应该都在想,我为何不将皇后废掉,不将程曦打入天牢。我是可以这么做,但是,理由呢?只因为睿王那些放在明面上的罪名?是,我可以借着那些罪名废后甚至赏她一条白绫,但若是那样,你无从看到如今这些原本藏匿于暗中的死士。死士是什么?凭袭少锋的手段,活捉的死士都是抵死不肯招认——皇后废不废、死不死,与他们会不会现身伏击并无太大关系。你怎能确定,皇后失势之后他们不会现身?到那时,又当如何?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杀掉除掉几个人那么简单,我早已丧命无数次。”
太子沉默。
“事情得从头说起。”皇上给太子梳理整件事的经过,“因为睿王的事,我才恨毒了皇后,我想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些年的野心是一个笑话,更想将她手里的党羽逼得现身从而除掉,还朝堂、天下一个安稳的局面。而中间也曾犹豫,担心四方动荡,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所以,与其说是给了皇后一段筹备的时间,不如说是给了我自己一段权衡轻重的时间。兴许,我是在等着他们将我彻底激怒,豁出天下的安稳,只要一个赢的结果。”
太子颔首,望向皇上。不是不意外的,从没想过,皇上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心里话。他们是父子,但相处时,从来只是君臣。
皇上淡然一笑,“后来,你我与袭、蒋二人商议出了应对之策,眼下只需按照计划行事,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听天由命。我又何尝不与你一样,**才、惜才,可越是如此,越要笃定自己没看错人,相信他们能在这当口齐心协力,谋取皆大欢喜的局面。若觉得亏欠,来日好生补偿他们便是。”
太子恭声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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