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老百姓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卖儿卖女的,就算要卖也会卖女儿,不可以把儿子卖出去。在这些人的观念里面,女儿养大了也会是别人家的,儿子是自己家的,要为自己家继承下去。再说了男孩子养大了就是壮劳力,将来劳力多了就会好过起来。所以家家户户都重视男孩子,不把女儿当一回事,卖孩子的时候首先考虑到女儿或者是年纪偏小的孩子。对于人口贩子来说,他们也愿意收购女孩子,女孩子容易管理也容易卖出去。他们收购女孩子不是自己家用,是为了赚钱的。
对于他们来说,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子可以卖到妓院或者牙行直接做生意。长得好看点的女孩子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或者一些中等人家到那个童养媳。比较聪明的女孩子送到作坊,学习织布或者养蚕、针织。实在是又笨又不好看的女孩子,也有办法处理。卖给一些老光棍或者戏班子,将来就不用管她们会有什么结果了。老光棍需要女人,愿意养女孩子长大将来当老婆,也会要一些生养过孩子死了丈夫的寡妇当老婆。戏班子和杂技班在当时是最低贱最辛苦的,但是需要大批新人加入。一般自己家的父母宁愿孩子去给大户人家当丫鬟,也不愿意孩子将来当戏子。所以戏班的老板只好从人口贩子那里买,只要没有身体上的残缺,什么样的孩子都要。这些老板手里有卖身契在手,孩子必须听他的话,就算折磨死了也是不用坐牢的。
曾经一个已经干不动的戏班老板酒后说出过一个秘密,他干了三十多年的戏班子,光他手里买卖过的孩子不下三百人,被他打死打残的孩子就有七八十个。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孩子当人过,就连阿猫阿狗都算不上。
豪强有多厉害?一般的老百姓其实心里没有底。不过那个书呆子曾经在报告里面提到过这么一段相关文字。在一个湖北的乡下,每到秋天的时候,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稻田里,大家都在忙碌着。但是仔细看的话,发现这些农民并不是很高兴。书呆子走过去和他们攀谈才知道,这些良田不是大家的,而是一个叫莫老爷的。他们只不过是莫老爷家的佃户,粮食都不是他们的。他们辛苦了一年,可能一点好处也没有。一个老农板着手指说给书呆子听,他当时五十一岁,在莫家待了一辈子了。他的父亲就是莫家的佃户,他也是,他的儿子现在也是,他的孙子不是了。因为他们一家子给莫家累死累活干了近百年,不但没有建立自己家家业,反而欠莫老爷不少的钱粮。去年他的孙女已经抵给了莫家,今年虽然丰收了但是依然不够还债,估计今年要把小孙子也卖给莫家当奴隶。他不说还好,一说之后附近的人都说出了心里的苦闷,几乎家家户户都这样。莫家有一望无际的田地,是当地整个村子唯一的地主。整个村子的人不是他家的租户就是佃户,剩下的人就是他们家的奴才了。像莫家这种豪强在湖南湖北遍地都是,莫家在当地只能算是三流小角色而已。湖南有一个孙半城,据说他们家的店铺和田产很多,占了当地三分之一。湖北有一个“跑死马”,据说这个家族的田地特别多,就算骑上快马跑上一天一夜,依然还是他们家的地盘。号称有累死马也巡逻不完自家地的豪言壮语。湖南湘潭有一个马大爷,他们家有上万佃户,加上租户和奴才的话,可以组建一支军队了。这些人不但在当地财大气粗,而且是实打实的土皇帝,可以左右当地任何事务。当地官员不是选择屈服于他们,就是被他们排挤着,根本掌控不了局面。书呆子以为这么说,朝廷会加以关注或者直接处理。却不知道这一点朝廷早就知道了,到那时朝廷也没有一点办法。就算派兵镇压了,也会有新的豪强出现,继续控制地方田地和局面,还不如什么也不干的好。
秦泰一行人在路上看见了太多的不幸,几乎变得有点麻木了。这几年秦泰很少体察民情,呆在京城的时候又看不到这种情况,所以没想到这里会这样。京城虽然也有豪强,但是因为是在京城,官员多的像蚂蚁,所以没有人敢真的胡作非为。像这种大面积兼并土地,奴役老百姓的事情并不多见。到了地方这才知道老百姓为什么这么痛恨豪强,为什么出骨子里面仇视有钱的人。
就在湖北和湖南交界的地方,秦泰遇上了一个叫六子的孩子,这让秦泰一行人彻底麻木了。六子在家排行不是老六,而是第九,因为有三个哥哥姐姐出生不久之后就夭折了,所以他跳过这些哥哥姐姐的排名,成为了家里的老六,小名叫六子。六子当时八岁,本来是一个爱玩爱闹的年纪,却因为种种原因,变成了一个小偷。他偷的不是钱也不是东西,而是一把老许用来喂马的黑豆。
因为要赶路,所以老许担心自己的马匹吃不消,所以在马匹的草料里面放了一些黑豆。目的就是给马匹补充一些营养,增强马匹的体力。可是老许刚把黑豆放进去不久,就看见一只小手快速地从一个隐蔽的角落伸出来,抓了一把马槽里面的黑豆。老许最不待见小偷小摸的人,所以一把就把这个孩子抓住了。正当老许准备教训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的行为令老许大吃一惊。
原来这个孩子在被老许抓住后,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叫人,而是把手里的黑豆一把塞进自己的嘴巴。几乎嚼也不嚼地咽了下去。差一点把自己当场噎死,可是还是不愿意吐出嘴巴里面的黑豆。老许担心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