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丹门的凝香谷,悟虚之前来过,脑海里还有些许印象,但如今此处被布下阵法禁制,悟虚却是怎么也出不去。不远处,红绿檐角和渺渺歌声依稀,好似海市蜃楼,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却永远触碰不到。
悟虚不懂阵法禁制,一边走,一边恢复灵力和神识,打算以佛门观自在破虚妄的法门,破开此处阵法禁制。但尝试了几下,便知道自己想法是千难万难。
佛门所谓观自在破虚妄,是修心,形而上的法门,而不能直接用于破解阵法禁制。所谓万法皆空,这个空,指的是不永恒,在运动,但不是说没有,不是说不存在。譬如这个阵法禁制,它终究是外物,不是你的本心,它始终在运动变化,也逃离不开缘起缘灭,但它此刻确实又困住了悟虚的肉身和神识,除非就此证菩提,涅槃而去。若想,肉身神识,出此处,还须得将其当作一物,破解而去。又譬如,我们常说的红粉即骷髅。佛法此言,是要我等理解,生老病死,世事无常,今日红粉不过他日骷髅,不要执着,但实际上,今日红粉确实是红粉,尤其是在众人眼里,不可不察。此为大的层面之道理。
此外,具体应付此等情况,又有两种法门。一种,佛法精深,修为境界高于布阵之人,依一力降十会之义,万法不沾,地、水、火、风、空,五大皆空,无视阵法禁制;一种,修出天眼这般的神通,堪破此阵法禁制玄妙。
悟虚佛法修为还未到五大皆空,论修行境界也高不过陆妙影等,自然不能以第一种方式出去。幸好,悟虚之前曾经修炼出天眼,顿悟以上道义,随即合掌祭出。
天眼一出,悟虚便看到,凝香谷中,灵气凝线成网,纵横交错,纷繁复杂。悟虚试着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看到了是一回事,堪破它,又是另外一回事。自己修为境界比不上布阵之人,所以这阵法禁制,虽然赤裸裸地显露在眼前,但却不能一窥全貌,如迷宫一般。这其中道理很简单,给你一个六面魔方,任一小块,何种颜色,尽皆在眼前,任你揉捏,但你将其恢复成一面一色,就不是那么简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阵法,炼丹,皆不是自己所擅长。难道真的要久困于此?”悟虚心中一身暗叹,盘腿而坐,先守住本心不乱,细细沉思。
这时候,凝香谷中,升起淡淡的药香,似有人在炼丹。悟虚心中一动,随即振奋不已,嗅着那股药香而去。穿花拂柳,来到一处,却是林深草飞,无见人影,无见丹炉;更奇怪的是,那股药香,竟好似佳人,淡去再难觅,直教人唏嘘不已。但没过多久,又有一股不同的药香,从远处飘来。
如是数番,到了最后,悟虚循香而行,竟然走出了凝香谷,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堂前。数道气息,飞了出来,至悟虚前,只是有所顾忌,稍微一探,便飞了回去。
“哈哈,悟虚大师,名不虚传。”李秉澄的声音,从殿堂内传来。
陆妙影冷哼了一声,“想不到你竟然误打误撞,走出本宫布下的千月大阵!”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自己来到这乾坤岛还有所图。悟虚按捺下心中不快,合掌入内。
那陆妙影,竟然威严无比地坐在了正上方,旁边张若月,束手而立。悟虚首先与陆妙影对视了一眼,再看向张若月。却见张若月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好像叫自己快走。悟虚微微摇头,望向左右。
左侧,李秉澄、梁效如,长发散于肩,身着宽袍,好似晋魏闲士,只不过各自额头中间微微凸起,一个泛着青色,一个泛着红色,隐隐有风雷声传来。右侧,则是丹门掌门尹丹平,以及长孙赤、长孙慈等人。
“庐山云海,六峰纷争,但小僧不过一野狐禅,四处云游,因缘际会至宝地,倒是叨扰了诸位道友了。”悟虚合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作势便要走。
几声冷哼传来,空气似乎凝固。“你走得了么?”陆妙影,李秉澄相继说道。
“悟虚大师,重临丹门,便是有缘,何不坐下来畅饮一杯,也好让本宗略尽地主之谊。”尹丹平,含笑说道,“尹某新炼了一炉灵丹,大师正好可以品尝指点一二。”
悟虚停步,转身凝视了尹丹平片刻,惊声地说道,“想不到短短时间,尹宗主竟然晋升真灵层级,悟虚在此恭贺了。”
悟虚先前来丹门,尹丹平还是真人大圆满境界,想不到短短数年,其已经是真灵大修士了。真人大圆满,到真灵境界,看似就一步,实则比登天还难,多少英雄豪杰老死于真人层级,又有多少英雄豪杰死于晋升之际,好似冥冥中有定数。却想不到,尹丹平,居然晋升为真灵大修士了!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尹丹平微笑道,轻轻摆着手,袖袍鼓荡,丹香四溢,呜呜直响,显然刚晋升未久,气息还不能收放自如,落在众人眼里,就如暴发户一般。
好在,尹丹平,随即察觉,手指微动,使了个法诀,方才不至于太招摇,气息内敛了不少,随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陆妙影,带着一丝谄笑,说道,“全仗陆仙子指点,全仗陆仙子指点。”
这一幕细节,尽皆被众人看在眼里。那长孙赤、长孙慈,尽皆不由露出一丝不自然来。
“原来如此。”悟虚冷笑一声,“陆仙子,乃天外天高人,尹宗主有此机缘,实属难得。”
那尹丹平,似乎没有察觉悟虚语气中那一丝轻蔑,他一挥手,长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