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老矣本宫才明白,财富、地位均可握在手里,而生命的流失谁都挡不住。运筹帷幄苦心经营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儿子的性命要仰仗别人,你也觉得可笑吧?”刘华妃伤感的说。
“娘娘凤体违和,宫中御医医术高明,一定能使您转危为安。”茯苓不忍看她形容枯槁的面容,违心安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刘华妃的精神大不济,弱不胜衣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自从入了宫,本宫为形势所逼学着去争,争夫君的恩宠,争母家的荣耀,争儿女的前程,也累了!这些年逼不得已,本宫做了许多的荒唐事。暮然回首,突然觉得好荒唐。未出阁时,本宫心心念念想嫁入皇宫,锦衣玉食,风风光光多好。垂垂老矣,本宫却想若是这一生未曾踏入皇宫,该多好!斗了一辈子,手中什么都没抓到。死亡是一种解脱,本宫不怕,本宫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儿子的安危。”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有能力保护别人?淑仪娘娘如此,您亦如此,偏偏我不觉得自己有如此能耐。”茯苓耐心等待她的解释,心情却不由得沉重下来,这份‘厚爱’给了她太多的压抑感。
“你有勇有谋定可以扭转乾坤,本宫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虽然本宫要死了,可这宫里的斗争永无止境。自然要找个人接替我位置,继续斗下去,而你不属于哪一党派,是平衡后宫的最佳选择。”刘华妃冷汗潸潸,如今她的身体太差了,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脸色已发白了。
茯苓并没有被人赞扬的喜悦感,“既然如此,娘娘又为何千方百计的陷害我?”
“公主好糊涂,向你这样聪明的人若是不能为我所用,留着后患无穷,不如早日除掉。”虽然气若游丝,刘华妃还是得意地笑了几声。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帮你?”茯苓淡漠的声音里有隐然的怜悯。
刘华妃会心的一笑,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感觉。”
从太清宫里出来,茯苓发觉日已三竿,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她竟觉察不到一丝暖意。
“你们听说了没,武状元的娘亲一品夫人林夫人今日出宫的时候失足落在荷花池里,死了。皇上刚刚赐了婚,林夫人就死了,有人说是万春公主命格太硬,克夫家呢!”拐角处一个小宫女刻意压低声音对围在身边的其他宫女说。
仿若五雷轰顶,茯苓头皮一阵酥麻,错愕的问,“你说什么?”
宫女们逞一时嘴口,吓得不约而同的跪地,结结巴巴的认错,“公…公主,奴婢知罪,不该妄自议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们这一次吧。”
“林夫人失足落水死了?”茯苓一扫语气里的低徊,大声质问。
“是,奴婢亲眼看到人将尸体打捞上来,错不了的。”散播消息的宫女首当其冲,被茯苓拽了出来。她吓得头也不敢抬,信誓旦旦的回答。
茯苓泫然欲泣叹息,多少理出些头绪来,她胸中满是酸涩,漫无目的的向前走,“林夫人,是我冷淡把你推到了绝处。”
这就是母爱的偏执吗?林夫人,你好傻,傻得令人心疼。
果不其然,翌日傍晚唐玄宗命人到林府传口谕,以厚礼安葬林夫人,至于万春公主与林少顷的婚事,暂时作罢,待林少顷三年母丧期满再议。
以一死换三年的延期,这代价实在是重的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