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轻轻地剪开了里衣外头的袖子,待只剩下单层时,她的心突突突地狂跳起来,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还是错。
剪子剪开最后一点不料,咔擦一声,如一锤子砸在了冷意晴的胸膛之上,她放下剪子,沉了沉心神,然后打开了被剪破的衣袖。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安静地望着冷意晴,那单纯而清明的眼睛正含着泪水,可看她的眼神却是那么安心。
白嫩嫩的手臂上赫然一圈绣花线,而且这绣花线已经嵌进了孩子的肉里,因着伤口很细,所以渗出来的血迹只是染红的丝线而没有渗到衣服上。
冷意晴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原因了,可是这孩子手臂上的伤却是她无法理解的,“大娘,南洲莫不是有这样的习俗,要在孩子的手臂上绑绣花线?”
妇人吃惊地捂住了嘴,忍得全身发抖,扑在孩子面前,才心疼地哭了出来,“可怜我的珏儿,到底是谁这么做的,这么绑着,肯定是痛了才啼哭不止的了……”
冷意晴一听,已是明白,这绣花线是人故意勒着孩子的,而原因却不是什么风俗。
许是妇人的手碰到了孩子的手臂,又惹得他哇哇地哭起来。
“不哭,不哭,奶奶错了,奶奶打手,”妇人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之后,无助地望着冷意晴,“丫头,我真不知道这孩子手上怎么会有这条绣花线,我平时很少带他,得空了才来逗弄逗弄的,你既然能看出问题来,一定能再帮帮我了吧?”
冷意晴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尤其是孩子受伤,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大娘,孩子受伤你还得请大夫不是?”
妇人无措地抹了眼泪,“我哪里有钱请大夫,你看看这个家,没值钱的东西了。”
冷意晴这才有功夫打量,还真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这张炕还能睡个人之外,屋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原本家里还算殷实,打从老伴儿打鱼溺水之后,家里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这孩子的娘生下他就死了,这不为了再给他娶个娘,又砸锅卖铁凑了点银子,眼看着这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冷意晴很是无奈,但是孩子的伤要紧,她仔细看过了,那绣花线她没办法也不敢去取,所以只能请大夫,思来想去,她还是忍痛从袖子里拿了锭银子出来,“大娘,我这里有一点,你赶紧去请大夫,要不然孩子要受不住的。”
妇人想是吃了一惊,但是见冷意晴不像是开玩笑,便下了炕,朝冷意晴跪了下去,连磕带拜地说道,“莫非你是神仙下凡来搭救我们祖孙两个人?老妇人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哎呀,大娘,你赶紧去吧,仔细耽误了珏哥儿?”冷意晴忍不住扶额,就为一锭银子就把自己当成神仙,可见了她现在的日子是多么拮据了。”
妇人接过银子,忙不迭地朝外跑出去了。
冷意晴给孩子盖上了小被子,这厢还不停地逗他笑,给他哼小曲儿,而孩子回报她的却是温暖和纯真的笑容,看得她忍不住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生母,他自己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冷意晴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虽然不知自己生母是故意遗弃自己还是逼不得已,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冷意晴时常对自己说,她并不责怪任何人。
屋里的小油灯显得极为昏暗,但好在妇人带来的郎中年轻很轻,所以用了极好的眼力小心翼翼地将绣花线给娶了出来,还不让碾碎了止血消毒的草药给孩子包扎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