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许多事我都忘了。/top/ 榜我父汗和叶赫有着难解的深仇,额娘直到去世,都未曾见到亲人的面。我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听她一声声的呼唤着她的亲人,当时我只恨自己那样渺小,竟连她最后的心愿都不发为她做到。”
海兰珠默默听着,她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的皇太极,稚弱的跪在额娘面前,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绝望与恐惧。海兰珠心中酸楚,只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无声的倾诉着自己的怜惜。
皇太极微微一笑,只在她如云的发间落下一吻,低声道;“兰儿,我的额娘已经去了,我再也无法去尽孝,好在还有你的额吉,待我前线战事一了,我就陪你回科尔沁,你额吉年龄大了,就不要在她来回奔波,换成咱们去看她如何?”
海兰珠眼眸闪过一丝雀跃,抬起小脸道;“嗯,我已经好久没有回科尔沁了,额吉一人孤孤单单,我总是放心不下。”
皇太极眼底含笑,说道;“好了,你快些赶制着手里的活吧,我陪着你。”
“平日里都是我陪着你批阅奏章,今儿个却是烦你陪我做些女人家的活计,可真难为你了。”海兰珠笑着,复又垂首缝制腰垫起来,语气里,却含着一丝讥笑。
“你呀,真是被我宠坏了。”皇太极无奈,轻点她的眉间。
“大福晋。”苏麻看到赛琪亚,立时行礼问安。赛琪亚颔首,问道;“玉儿去哪了?”苏麻笑着回道;“今儿个格格见天气好,就带着小格格和小阿哥去花园里玩了,奴婢回来拿些点心送去。”
赛琪亚轻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像花园里走去。苏麻瞅着她的背影,心下微觉诧异,大福晋可一直是雷厉风行的模样,几乎从过有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御花园里,阳光和煦的映照着,远处的积雪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玉儿一脸笑意,正在推着七格格荡秋千,九阿哥被乳娘抱着,在一旁不时发出哦啊的声音来。
赛琪亚的默默看着这一切,唇角渐渐也是浮起一个微笑来。玉儿,即使额吉离去了,可你还有四个孩子,额吉相信你绝对可以支撑下去。而海兰珠,已经是濒临枯萎的一朵花,唯一的孩子已然早夭,若是塔纳在离她而去,想必她肯定是再也无法忍受的一蹶不振了吧。
赛琪亚眼眸满是慈祥,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心头却是默念着,额吉无法在为你做什么,额吉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打击海兰珠。让她再也无法与你争宠,让她再也无法狂妄,让她,再一次饱受失去至亲的痛楚!赛琪亚仰起头,眼眸闪过一丝阴狠。
晚间,玉儿哄着九阿哥睡下,赛琪亚走过来,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满含怜爱。
“额吉,您明天就要回科尔沁了,玉儿真舍不得您走。”玉儿拉起母亲的手,一道在桌边坐下。
“你自己也是当娘的人了,也不怕羞。”赛琪亚笑着,在玉儿的手上拍了拍。
“无论何时,玉儿在您面前都是孩子。”玉儿眼底闪烁着泪花,此次一别,下次相见又知是何时了。这次额吉得以进京,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产下了九阿哥,更多的,却是皇上为了抚慰海兰珠,特意接塔纳入京,自己的额吉,皇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傻孩子。”赛琪亚眼底隐有水光闪动,玉儿看着一慌,她的额吉,自她有记忆以来,可是从未哭过。
“玉儿,额吉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当年额吉生下你,族里的法师便预言你命中大富大贵,别说是福星,哪怕母仪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额吉一直以你为荣,一定要让你嫁给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赛琪亚眼眸神采奕奕,语气更是急切起来。
“额吉,您怎么了?这些,您可从来都没对玉儿说过啊。”
“额吉没事,只不过,额吉明天就要离开你了。所以有些话,想好好嘱咐你。”赛琪亚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微微一笑,故作轻快道。
“额吉,母仪天下的话可不能与外人提起,这可是大不敬啊。”玉儿小心翼翼道,眼底却闪过一丝神往之色。
“傻丫头,如此浅显的道理额吉岂会不知?此事也只有额吉与大祭司知晓,连你额齐格都不知道。额吉今天跟你说,是要你振作起来。我的女儿,今后一定可以母仪天下,咱们的九阿哥,定将是一代君主。玉儿,你信吗?”赛琪亚眼眸炯炯,死死凝视着玉儿的眼睛。
“额吉,这太遥远......”玉儿摇着头,眼神飘忽不定。
“玉儿,相信额吉的话,相信你自己的命运。答应额吉!”赛琪亚满含着希冀,声音竟似都微微颤抖起来。
玉儿闭了闭眼眸,心头却想起九阿哥来,睁开眼眸,眼底却是一片静谧之色,只冲着赛琪亚点了点头,神色间一片坚定。
“好,好。”赛琪亚笑着,甚是欣慰,接着道;“玉儿,你是额吉的骄傲,额吉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你记住额吉对你说的话,无论今后遇到何事,你都要振作,你要隐忍,你要保护好自个儿的身子。无论世道如何变迁,能活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到最后的人。历史是由活着的人写就的,你明白了吗?”
“额吉,女儿明白,女儿没有别的本事,唯一的本事便是忍。”
赛琪亚闻言点了点头,眼眸转向一旁的悠摇车上,望着九阿哥熟睡的小脸,终是潸然泪下,满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