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何盈同声道:“当真?”
方仲毫不犹豫的道:“我方仲一言九鼎,自然当真!”
这个回答让二女笑逐颜开,小兰固然高兴,但何盈高兴之余,猛记起过世的母亲言语,说什么花言巧语的男人如何如何不能相信等等,心中一沉,笑容渐渐僵硬,只想:“这算不算花言巧语?”
方仲与小兰见何盈突然沉思,以为她在聆听什么声音,问道:“怎么了?”也竖耳倾听。
隐隐约约,耳中传来“呜……呜呜……”似是风刮树梢,又细听,声音幽幽切切,似是悲声哭泣!再仔细一分辨,竟真的是一个女子声音在远方悲切痛哭。
“呜……呜……”。
林中刹时万籁俱寂,似乎只有这悲切之声遥遥传入耳内,如此清晰,如冤魂不息,河畔悲歌,十分的扰人心肺。
小兰一把抓住方仲胳膊道:“是女鬼么?”方仲摇头道:“不像。”心里怕的要命,却见何盈依然望着自己呆呆发楞,只道要看自己是否如方才所说那般勇敢,不由鼓起胆气道:“哪来什么鬼,分明是有人哭泣。”
又听远处呜呜声忽止,“救命啊……救救我……!”呼救声有些耳熟。难道有村里有谁在此遇到什么危难?方仲大声道“是谁在哪里!?你等一等,我们过来帮你啊!”侧耳静听,不见回答。于是方仲在前,领二女循声向呼救处寻来。
一路出奇的顺畅,顺着野径直走,越往前声音越是清晰。三人加快脚步前行,却隐约觉的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混沌气息,似是披毛带角之类的野兽才有。然呼声在前,也顾不得许多。
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地上一处陡壁凸现,陡壁下更有一处天然洞穴,洞口平坦。此时正有一个衣衫带血的散发女子,挣扎着往洞外爬去,边爬边发出哽咽抽泣之声。
方仲不知这妇人为何会在此处出现,正要赶去搀扶问问情况,那妇人正好抬头,亦看见方仲等人。见有人来,那妇人喜极而泣道:“快快救我!”奋力向前爬了数步。可看清楚来人不过三个年不过十的孩子,反而惊骇的道:“快走!快走!”用手急挥,示意他们离开。
方仲奇怪,这妇人一会呼救一会又要自己走开?自己到底是前去相搀还是听这女人的话速速离去。正自迟疑不定,那妇人见方仲不走,焦急的道:“仲儿快走,去叫刘老带人救我!快去!快去!”
这一呼喊,三人立时认出:这妇人竟是一向寡居的珍嫂!
猛听头顶一声雷霆怒吼,如虎啸山林龙吟沧海,震的耳鼓生疼。三小循声齐望头顶,只见陡壁之上屹立着一头灰白交杂的大畜生,顾盼生威的俯视下方。
“啊!——”三人大惊失色,连脸都惊的绿了。
那畜生与巨狼有几分相似,除了通体灰色外,耳、眉、鼻、口却是纯白,獠牙两对露出唇外,眼中精光四射,剪尾摇头,“呼”的一声,从陡壁顶上窜下地来。那畜生眼望方仲三人,定睛片刻,一低头,叼了尚自挣扎哭嚎的珍嫂往洞中钻去。
珍嫂被那畜生叼入洞中,声音顿减。方仲、何盈、小兰如梦初醒,齐齐尖叫一声,转身便逃。这一逃,慌不择路,有空就钻,把竹楼农锄都丢在洞口,只知拚命飞奔。
“哎哟!”小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呼疼哭泣。方仲、何盈只得转身扶了小兰再走,小兰一瘸一拐,如何跑的快,方仲索性曲身弯腰道:“快到我背上来!”背了小兰继续狂奔。
方仲汗流浃背,只知要尽快逃离险地返回村中报信。心念催动下竟走的越来越快,全身气流涌动,双足搬动如飞,比没背小兰之前还长力气,渐渐把何盈抛下。
何盈初起时还跟的上方仲,不久竟越离越远,呼叫方仲等等自己,他却听耳不闻,依旧跑动如飞,哪里理会自己了。何盈眼中含泪,只好自己竭力跟随,哪知方仲真气使发了性,更是跑的飞快,眼睁睁望着他渐离渐远。
霎那间,何盈诸般杂念纷至沓来:“难道他不管我了?他说过要保护我的。”方仲不久前所说的话言尤在耳。
“他这么在乎自己逃命吗?可是他却背了小兰,留下我一个人为他们殿后!我是什么人?不过一个没人怜爱为人遗弃的孤儿!与他方仲无牵无挂!更不能与她小兰比亲疏关系。”
想到这里,何盈委屈的泪水迎风直涌。只觉自己真是世上多余之人!
何盈泪水涟涟,转念又一想,师父说过:人要自立,更当自强;母亲也说过:万事要靠自己,不能轻信于人,这些话果然不错,断不能指望别人的无私相助,方仲也不能!世上人除师父与母亲外,都不能!当下用衣袖一拭眼泪,紧抿薄唇,几乎咬出血来。
正自急赶,忽听身后风声飒飒,由远及近,眨眼即到身后,一股浓重气息直冲鼻腔,沉重的蹄音噔噔,把何盈的心也震的要跳出胸脯来。眼角向后一瞧,那头吓煞人的大畜生正跟在身后,几乎可以看得到它嘴里喷出的气息,恐惧霎时赶去了所有是是非非的想法,求生的意志占了首位,何盈拚命的跑拚命的跑,只想甩开那头畜生。
蓦然头顶一暗,兽头终于还是压了下来……。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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