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将鎏金椅染得更加威严,有如一弯红泉,不过是用生命做引导。萧依寂能看到自己的血,由红色慢慢地变得恐怖起来,那恐怖的青黑色,最后将原本的鲜血完全覆盖,直到他的星眸模糊得黑色连成一片,遮盖了天地和人心。萧依寂十分清楚,自己命不久矣,如释重负般地闭上眼睛,等待那圣洁时刻的来临。
……
耳畔隆隆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是有人哭喊着,凄厉的惨叫着……
那激荡得劲风也是戛然而止,而后一切归于平静。一种只有死人才能体会的静,一种错觉不由填满了萧依寂的脑海。萧依寂肩上的剧痛,恍惚间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似乎甜腥的味道也消失了。
一丝柔和的光线射进眼底,带着一抹温度,慵懒得照在萧依寂身上。耳边再次响起了喧闹的声音,叫卖声,呼喊声,交织成一片。
萧依寂心中一惊,自己这是在哪?心念间,猛然睁开眼睛,柔和的日华正照着他的身体,升起一阵阵暖意。碧空如海,飘着几朵薄云,倒是让萧依寂陡然升起一丝再世为人的感觉。游目一看,却让萧依寂大惊失色,茫然又惊恐地望着四周。
这是一座不大的小城,三面环山,一面涉水。城门古旧,隐隐染着沧桑离别,厚重而朴实。他此刻正站在这座小城的主街上,小城由首及尾,青石铺路,几处低洼的地方,还留有几处水痕,看起来,昨夜是下了一场雨。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小城主街上,一共六个岔口,最远的一个岔口处,被木石阻挡,两队衣着整齐的人,站在岔口处,像是在把手着主街最里面那座巨型庄院。
萧依寂抬眼上瞧,但见那座巨型庄院坐落在半山腰上,说不出的气派堂皇,远远地看见那飞檐琉瓦,闪闪发光。朱漆大门紧闭,一对偌大金色铺手更是被日化一照,晃得萧依寂的眼睛,一阵刺痛。
“这是什么地方?”萧依寂心中不禁问道。那半山腰一条玉带最里面,这是萧依寂这才看到,原来那座巨型庄院的大门,正是在那最后一个岔口里面:“难怪那里要那么多人把手!”
小城主街得最里面,则是一座大型的祠堂,绿梁朱漆,雕龙描凤,显是十分大气。那祠堂上面挂着一块匾额,行云流水地雕刻着几个字,笔法刚劲有力,入木三分,但仔细看来,确实一气呵成,笔锋流转处抖出点点豪气,可与日月争辉。萧依寂凝目辨认了一阵,却依旧认不出上面雕刻得是什么字,更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家手笔,能将书法提升至如此境界。在他的记忆力,从没有这种奇怪的字体。想到这里不禁又瞟了一眼那匾额,才算作罢。
小城主街上,比肩接踵,好不热闹。车水马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烈马震嘶声。熙熙攘攘的人潮又不失井然,着实让萧依寂心胸一开。萧依寂注意到,这小城中百花正盛,应该正值炎夏,但萧依寂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炽热之意,反倒徐徐微风晃动下,一丝凉意吹得舒服极了。不自觉地就瞟向那熙攘人潮,见那些人穿着怪异,貂毛围边,锦缎贴身,束着一道宽厚的腰带,脚上俱是蹬着一双毛皮靴子,似乎与这盛夏格格不入,在他们平静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汗渍。这小城女子倒是十分妖娆动人,深深眼眶中嵌着两颗滴溜溜的珍珠,顾盼生媚。薄纱罩身,隐隐露着那曼妙的身姿和雪白的皮肤,嬉笑打闹,丝毫不避讳男子。
这些不禁让萧依寂心中奇怪极了,而更令他奇怪的,却是他这幅模样站在这里这么久,居然没有人被吓到,甚至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心念及此,便想去问一旁卖纸伞的中年妇人。他一接近这中年妇人,便感到一股浓烈的煞气围绕在她的周围,但看她面色十分和善,浅施粉黛,那滴溜溜地两颗眼珠,正是不停打量着他的方向,他心中一喜,便略略施了一礼,恭声问道:“敢问,这是什么地方?”
话声落了许久,也不见那中年女人回答,只是她修眉微蹙,一副凝重神色,依旧疑惑地望着他却没有一句话。萧依寂一怔,心中一动,又施了一礼,问道:“抱歉夫人,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一次,萧依寂话刚说完,小城中蓦地掀起一阵大风,只将油纸伞吹得在摊子上乱滚起来。那中年女人一见,立刻将头一扭,回身去收住那些即将掉落的纸伞,手法之快,看得萧依寂安安咋舌,只是这中年女人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萧依寂不禁心中含愠,伸手就想去扯中年女人手中的油纸伞。哪知,他微微带怒出手,本就疾如电掣,一触碰到油纸伞,他的手立刻从油纸伞中穿了过去,但油纸伞却丝毫无损。那中年女人也似是对此视如不见,依旧摆弄着手中纸伞,似是有极重心事。
萧依寂一击之下,手竟是穿过了油纸伞,这可让他霍然大惊,心中立时恐慌起来:“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可能穿过油纸伞?”拿着那安然无损的油纸伞,萧依寂不觉从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好的念头:“难道我已经死了?”
才想到这里,萧依寂便苦笑着晃了晃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看这里也不想地狱,而且他这等人即便下了地狱,恐怕也是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脑海中蓦地冲起当日在神风山庄屠杀他一门时的景象,不由身形一战,便又笃定地抢中年女子手上的伞。
那伞倒也十分漂亮,竹枝为骨,紫色油纸为伞面,上面不知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