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寂游目细看,才发现周围榕树皆同出一脉。入土生根,形似支柱;树冠庞大,枝叶稠密,浓荫覆地,甚为壮观。那棵巨大的榕树在幽幽绿色磷光下,似是隐隐冷笑,嘲笑着这三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萧依寂一看之下,立即明白了上官云翀的意思,身体中那股气势,蠢蠢欲动。落痕一置,嗡然而动。低低龙吟像是窸窸窣窣的人语,似是就在耳畔,又似是极为遥远。被污泥裹满的落痕,渐渐震落剑身上的淤泥,泛出妖异的红光。
一个信念,足以让萧依寂为之疯狂。
此刻,他剑眉倒竖,周身上下散发着难以言表的寒意,嘴上浮出一丝刻毒的冷笑。电光一敛,身形如电,再次冲进了战圈。
那一群泥人,见萧依寂冲上前来,仿佛看到了新鲜的食物一般,眼窝中的绿磷隐隐跳动着,行动也是换了起来。仅仅片刻,便将萧依寂困在其中。
萧依寂也不再缚手缚脚,落痕笼着那一蓬红光,在漆黑中傲然拼杀,傲睨苍生的眸子,渐渐在厮杀中泛红,萧依寂整个人看起来,比之那群泥人更加令人感到恐惧。
那一丝得意的面容正显示着萧依寂此刻极为享受,落痕龙吟的声音,越然清脆。他渐渐适应了这种劈在棉絮上的感觉,没有骨头的阻挡,他厮杀的更加惬意,也更加省力。萧依寂杀得性起,完全进入到一个自我的空间里。
那一树落花,悲风送着秋凉,微微细雨中,剑光沧然。树下一个正值弱冠的少年,趁着悲风一送,又猛地刺出一剑。脚下云步一旋,剑回撤,凝着残花在剑身周围,力量之微妙,自不可言。随即,又似苍龙出水,长剑一抖,沾着水花,快似奔电。那花瓣落叶,无一例外地钉在树干上,再次柔弱了下去。
……
“啊!”上官云翀一声微带痛意的低吟传来。 萧依寂这才回过神来,但见上官云翀半身已经被泥浆所淹没,一个泥人正窜上他的肩头撕咬着,一行鲜血就渗了出来。
萧依寂身形一滞,想要出手。一道剑芒就贴衣扫了过去,直射在那泥人的头上,爆裂开来,溅了上官云翀一脸污泥,恶臭的味道,差点就让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过去。
萧依寂一转头,便看到碎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顿觉不对。细看之下,刚刚那道剑芒竟然是追星射了出去,此刻碎月再无兵器防身,只能以肉搏肉。即便拳头再硬,打在泥人身上,也仿佛打在棉絮之中,内力即刻化为无形。
碎月到底不是善茬,身上鲜血淋漓,伤口布满全身,但那气势却是愈来愈盛。一手擒拿使得出神入化,仅凭两只手,便将一干泥人,毙于此处。无奈树林中的泥人越聚越多,几乎达到了一种恐怖的数目。这种车lún_gōng势下,碎月再厉害,也是徒然!
依然是笑意盈盈地眸子,丝毫没有感受到他丝毫痛意。萧依寂不禁望向了那棵巨大榕树的主干,支柱和枝干交织在一起,柱根相连,柱枝相托。平日里老榕树都能以遮天蔽日,更何况现在这一棵,不知道长了几百年,甚至时间更长。
萧依寂深吸了一口气,卓然而立。落痕剑气湛蓝了起来,他知道这一击如果不成,那后果不堪设想。周围只剩下碎月强烈的喘息声和上官云翀愤怒的大喝。他突然有种想把耳朵塞起来的冲动,可他知道,他不能,他们的命,悬在他的手里。
想到这里,萧依寂缓缓举剑,剑光映着俊面,寒冰般的俊面异常冷静,不带有一丝犹豫。那种慑人心寒的冷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诡异。
手臂上可见的青筋暴起,只听得他一声厉喝,落痕猛然甩出,直奔那巨大榕树的树干,奔雷电掣间,连爆几个泥人头颅,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萧依寂打出这一手,身体仿佛虚脱般颓然倒了下去。
……
光!
有光!
萧依寂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轮日华正对着他张牙舞爪。微微半睁眼睛,却被刺眼的光芒一晃,又再次闭上了。听着耳畔悦耳的鸟鸣和呼呼风声,萧依寂几乎大声的笑出来,他终于逃出来了,他终于能听见除了自己心跳之外的声音了。
“碎月和云翀呢?刚刚的树林呢?”他拼命的回想着。就听见仿佛有人在说话。
“他还真是能睡!”
“不要吵!”
“吵吵不碍事,饿死我了!”
萧依寂想笑,又想要忍住,身体反射性地抽搐了几下。还未及反应,只觉腰上一痛,竟是被人踢了一脚。疼的萧依寂眉头一皱,就睁开了眼睛。
“谁?”萧依寂佯装嗔怒道,又眨了眨星眸,才算看清四周事物。
他们身处溪边,潺潺流泉,映着莺啼好不惬意。远山上飘着簇簇白雾,含烟翠黛,峰峦跌宕。草地上倒是整齐地摆着三个竹筒,竟还有各式野味,焦黄流油,回味无穷。萧依寂腹内本就空空如也,一见到这些东西,肚子本能的咕咕叫了起来。
上官云翀一副饼脸几乎贴着他,左瞧瞧,右看看,而后啧啧称奇:“五师兄,你说你怎么就跟我们不一样呢?”
上官云翀一张嘴,萧依寂便看到了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心中一愣,沉吟许久才道:“刚才是不是你小子踢我?”
“啊?没有啊!”上官云翀大大咧咧地挠挠头道,殊不知这才叫做不打自招。
“我就知道是你!”
“哎呀,五师兄,我就是看你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