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打算放到店里头去卖,方琳便打定主意要将笋子腌出不同的味道来。
“不都是同一个法子腌的,还能有什么不同的味?”段南山端着一碗鲜笋粥吃得不亦乐乎,听到自家媳妇的话,抬起头搭了一句。
“你别可劲挑自己个喜欢的,也多吃点这个。”方琳笑着给他的碗里添了一筷子青菜,才答道,“当然是配料不一样了,比方说炒菜,油放多了腻,盐放多了咸,要把笋子腌出不同的味道,自然得从这些配料下手。”
段南山倒是能举一反三,立刻道,“那花椒放多了就是一股麻味,糖放多了就是甜味,对了,这些调料咱家里还有吗?”
“有,过年买了许多呢,没用完,我都收起来了,不过还得买几坛高粱酒,村子里就有卖的,明儿你去地里瞧瞧,顺便带几坛回来,我在家把这些竹笋剥了洗干净切好。”方琳想了会儿,将准备工作安排了一番,“你若是喜欢,到时候咱们地里种的菜吃不完,也可以想法子腌起来。”
各种应季的蔬菜都是能腌制成泡菜的,方家的饭桌上就经常出现酸萝卜辣白菜切成的小菜,甚至偶尔还会出现黄瓜,可惜家里孩子多,但凡不够分的东西,是从来没她的份的。见段南山面露好奇,她笑着举了好些例子,山里人家多食肉,对于这些保存蔬菜的法子知道的并不多。
方琳将坛子洗刷干净之后便着手开始做卤水,在白河镇有个习俗,闺女出嫁的时候若是家里有卤水,是要装一坛子做嫁妆的,且只传女不传男,因着一坛子母水要传好几代人,以至于镇上大多数妇人都不会煮卤水的。方琳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嫁妆,但幸而她在烹饪一道上颇有天赋,这做卤水的法子偶然有一回听沈氏念叨,她就记在了心上。
方法并不难,重点是要记住比例,否则到时候腌得太过,就难以入口了。
从清泉村拉回来的那几个坛子早就被洗刷干净,锅里的水一开,她就给每个坛子都舀了些,然后将准备好的盐倒了进去,用筷子蘸着尝了尝味道。
段南山蹲在一旁看她忙前忙后,“怎么样?能行了吗?”
“哪那么容易?”方琳觉得味道稍微有点淡,又倒了些盐进去,笑着道,“等盐化了,才能放其他佐料进去,今天放一晚上,明天凉了就能直接放笋子了。”
“不是说还要用酒吗?”媳妇吩咐的事情,段南山记得一清二楚。
方琳笑,“那个是到时候笋子腌好了,要是不脆的话,就加点酒,现在天气不大热,要是以后热起来,坛子里长霉点了,加盐和一点儿酒就行了。”
“还真是长见识了,以前都不知道这么多。”段南山爽朗一笑,站起身帮方琳拿调料。
每个坛子里放得佐料配比都不同,大块的生姜,去皮的蒜瓣,上好的花椒,新鲜的小红辣椒,方琳盖上坛子,瞧段南山还意犹未尽的模样,不由得笑道,“现在还早着呢,要不咱把笋子都剥了,省得我明天一个人忙不过来。”
段南山稍微迟疑了一下,打从上一回大白天闹了那一回,媳妇不仅连着好几天没给自己好脸色,好不容易原谅了自己,却只准隔一天做一回。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也就只能在规定时间内解解馋,而今天不凑巧,恰好是他的解禁日。
方琳见他犹豫,不明所以,纳闷道,“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咱们就在厨房弄吧,我端个盆过来,剥完了泡水里,你明天好拾掇。”段南山说罢就转身去了杂物间,在疼媳妇和‘疼媳妇’之间,他决定暂时选择前者,反正后者总该有机会找补回来的。
因着刚刚两人挖了不少竹笋,堪堪剥到夜深人静虫鸣声声的时候,才算是剥完。
蜡烛已经燃到了底,方琳拨了拨烛芯,腰因为坐得有些久了,有点儿僵,她自己揉了揉,看着满地的笋壳,对正准备起身寻找笤帚和簸箕的段南山道,“算了,就这么放着吧,我明儿起来再收拾,你也累了吧,咱们早点睡,明天还有得忙呢。”
饶是做惯了活,可剥了这么多竹笋,方琳也觉得手指头都磨得又红又痒,在热水里泡一泡,舒服了不少。见段南山跟没事人似的,她轻踢了他一脚,拉过他的手,“你手不疼啊?”
话音刚落,男人厚实的掌心上布满的老茧告诉了她答案,方琳哼唧了一声皮糙肉厚,却还是细心地将澡豆拿了出来,“你用这个洗,不要费那么大劲儿搓,省得手疼。”
段南山乐呵呵的点头,仔仔细细地将手洗了个干净,他可是瞧见了媳妇腰酸呢,待会儿得好好给她揉一揉。
两人并不善于表达情感,甚至吝于对彼此说一些温柔小意的话语,可他们的行动却无时无刻不诉说这对对方的关心,如山中林木,朴实无华,如潺潺流水,淌过心尖。
也许是因为晚上太累了,又或许是因着段南山揉腰的时候难得没使坏,方琳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鸡刚叫过一遍就睁开了眼睛,身侧的暖炉还在呼呼大睡,她穿好衣裳,回头掖了掖被角,梳洗一番之后,去厨房收拾昨晚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一片狼藉。
笋子被泡在一大盆水里,白白胖胖的,方琳生火烧水,等到火旺了之后,才腾出手找了两个筛子出来,腌笋子并不能带生水进去,这些笋子上门的水必须全部沥干,她手脚麻利的把笋子捞到筛子里头,放到平日段南山晒皮毛的架子上,当然,架子早就被细心的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