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安来家中寻方琳和段南山的时候,小两口刚巧从外边回来。
“前几日在山头看了块地,离家也不远,打算开了荒种点东西。”方琳净了手,将方巾递给段南山,道,“表弟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琳表姐,不好了,陈家着人到我们家退亲去了。”沈平安一路是跑着来的,扶着栅栏喘了许久的气,语出惊人道。
方琳讶异,“什么?陈大郎做出那等事情被咱们瞧个正着,居然还有脸去家里主动退亲?”
“这……”沈平安迟疑了一下,见方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得硬着头皮道,“那我可说了,琳表姐你千万别生气。说媒的马婆子说你德行有亏,媛姐儿跟你是表姐妹,好不到那儿去,陈家听闻了这个消息,才上门退亲的。”
关于方琳的谣言过了个新年,早就已经平息下来,这陈家早不退亲晚不退亲,偏偏等他们撞见了陈大郎的丑事,又撂下要退亲的话这才上门,怕是想先下手为强,毁了沈媛媛的名声,方琳皱眉,这事虽然不是因她而起,但总归到底是自己落入口舌,这才让陈家找着了把柄,看来,必须得去瞧一瞧。
她看向段南山,正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却瞧见他搁下手里的方巾,气呼呼地朝外头走。
“你去哪儿?事还没说完呢。”方琳急急忙忙追过去,冲沈平安歉意地笑了笑。
媳妇一呼喊,段南山就停了下来,但脸上仍是那副表情,“他们说你坏话,欠收拾。”
方琳哭笑不得,“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怎么说咱管不着,你为这个生气哪生得过来,咱还是先说说媛姐儿的事吧,陈家这是藏着坏心眼,他们娶不到媛姐儿,也不想她再攀一门好亲事,这是想借着我的事毁她的名声呢,咱们已经成了亲,我是无妨的,但媛姐儿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断不能叫人胡说八道,咱们得去舅舅家,跟他们说道说道。”
“都听你的。”段南山对于沈家人并无太多感觉,但这是媳妇儿的亲人,他也就把对方当亲人看待了。
“那咱们走吧,大伯娘在家里哭天喊地的骂呢,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琳表姐你可别往心里去。”沈平安提醒。
对于孙氏可能有的反应,方琳倒是预料到了,她这大舅母原本就不待见自己姐妹几个,如今又听到马婆子的话,心里头还指不定把她恨成什么样呢。
可方琳着实没想到,孙氏一见她就扑了过来,那长长的指甲作势就要往她脸上挠,方琳一个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两道细长的伤口破了皮,正往外渗血。
段南山一下就黑了脸,单手抓着孙氏的胳膊,将她一把甩到了地上,“你这人简直是面目可憎,我媳妇听沈平安传话,饭都没吃就来了,你竟这般对她。”
“琳姐儿她女婿,你手底下没个轻重的,你舅母可是长辈,哪有这样不敬长辈的!”沈二山皱眉,斥责道。
“爹,这事压根不怪琳表姐,上元节那晚你是没见,陈大郎根本就是个混球,媛姐儿也是亲眼瞧见的,怎么能把她嫁给这样的人呢。”沈平安辩驳,“分明是大伯娘不讲理,你瞧她把表姐那脸挠的。”我要是姐夫,肯定也不会对她客气的,当然,这话沈平安也只是在心里嘟囔。
难得见孙氏出了这么大的丑,整天炫耀着自己家闺女寻了门好亲事,殊不知那一表人才的陈大郎是个fēng_liú浪荡子,李氏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笑着道,“说不定是人家上赶着想嫁女儿呢,不是说陈家给的聘礼可不薄么,怕是舍不得吐出来吧。”
沈二山瞪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妻子,“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媛姐儿的婚事,自当有大哥大嫂做主,你们一个个的,少说两句。”
李氏撇了撇嘴,识趣的不再吭声。
沈媛媛在屋子里头没出来,出了这样的事,她是不好露面的,方敏净了帕子,给她姐仔细的擦了擦脸,哼道,“好心当做驴肝肺,要不咱就甭管这事,舅舅家又不是没人出头。”
“说的这是什么话。”方琳摸了摸脸上的伤,其实并不算太疼,只是被吓了一跳罢了,大舅母再怎么着,都是护女心切,若她当真是故意找茬,方琳也不会就这么忍下来的。
沈大山没出摊,额头的皱纹成了深深的道道沟渠,他敲了敲旱烟杆子,“琳姐儿,耀祖他娘也是心里头窝了火,你莫要计较。”
方琳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从家里出来,舅舅舅母能收留我,这是恩,我念着的,如今媛姐儿有事,她是我表妹,这是情分,我自然不会不顾。马婆子呢?”
“有人发了疯,自然把能说媒的给吓跑了呗。”李氏凉凉地开口。
也就是说事没办成,那马婆子自然会到陈家去说事,方琳琢磨了一下,“陈家如此有恃无恐,无非是看重女儿家的名声,知道我们为媛姐儿,会悄悄处置了这事,所以他们是干脆破罐破摔,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家头上来。我们万不能让他得逞,既然那马婆子说我德行有亏,连累了媛姐儿,便叫他说出个三五六道来,如若不成,咱定要请里长来判一判这是非公道。”
“可如果这样,媛姐儿不就退不了亲,难不成要真把她嫁到陈家去?”李氏虽然爱看热闹,可这话却是说在了点子上。
方琳想出这个法子逼迫陈家,自然也料到了后果,她轻轻笑了笑,“那天晚上陈大郎的行径,可不光咱们家里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