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没什么嫁妆,数来数去除了新做的几件衣裳和压床的被褥,也就是匣子里剩下的二两银子。
吃过晚饭,沈老太太将她唤了去。
堂屋很是暖和,方琳将自己做得一对手捂子递给老太太,“劳烦姥娘为我操心,也没什么孝敬您的,这是我自己的针线活儿,权当表了心意吧。”
手捂子用得是方敏拿回来的两张兔皮,加了棉花与碎布缝制而成,摸上去毛茸茸的,可爱极了。沈老太太笑着接过来,道:“叫你来也没旁的事,你娘去得早,难为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明儿是你的大日子,我和你姥爷腿脚不好,就不去山上了,叫你两个舅舅和你兄弟姊妹们都去,咱们家没甚亲戚,也算是给你撑场面了。”
方琳点头,“我晓得了,段大哥那边也没亲戚,大多是些邻居。”
沈老太太是知道段南山家中父母双亡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开了箱笼,“想了许久,也不晓得要用什么给你添妆,姥娘这辈子也没攒下啥好东西,你娘嫁人那会儿给了她一亩地,那地现下是方家种着,但地契是在咱们自家手里头,你是长女,嫁过去也没地,这东西就留给你,想来方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地契上的一亩地挨着山脚下的小河沟,方琳想,胡氏肯乖乖把地给她才怪,但这既然是她娘的东西,那要回来是天经地义的,旁人也不能置喙什么。
方琳拿着地契回房的路上碰见了孙氏和李氏,对方一反常态,冲着她怪异的笑,看得方琳浑身起鸡皮疙瘩。
屋子里头被绑着大红喜绸的箱笼摆满了,沈大山送了一匹松江布,沈二山拿了半袋大米,半袋黄面,沈媛媛兄妹几个也各有表示,就连沈耀祖也把他开蒙时的书拿出来当贺礼,压根没想过方琳到底能不能看懂。
方丽听见她推门的声响,慌忙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枕头底下,捋了捋头发掩饰尴尬,“那个,姐,姥娘叫你去说什么了?”
地契的是方琳压根没想过要瞒她,随手递过去给她瞧,“姥娘的意思,是叫我把这地要回来自己种。”
“是得要回来。”方丽想了想,“不过方娇她娘肯定不乐意,怕是爹和奶奶也不会同意的。小河沟这片地虽然不大,但收成好,他们能舍得才有鬼咧。”
“这事等到过完年再说,反正她们还没点种。”方琳想到要跟胡氏争执,就头疼不已,索性把这事先搁在一边,打算到时候问问段南山的意见,她看了眼屋子里的箱笼,心下了然,“这都是舅舅们送过来的吧?”
“不然呢,刚刚大舅母还说了半晌,话里的意思傻子都能听明白,指着媛妹妹出嫁的时候你给还回来呢。”方丽笑了笑,“媛妹妹送了她自己做的荷包,宗表哥和平安表弟是想了半晌实在不晓得改送什么好,一人给了一吊钱,叫你别往外声张,八成是瞒着舅母呢。耀祖这孩子倒是可爱,喏,开蒙的书,我瞧着跟鬼画符似的。”
方琳笑,“你又不认字,对了,这箱子柜子是哪来的?”见方丽不说话便明白过来,“大武赚点钱也不容易,哪有叫妹妹妹夫给我做嫁妆的道理,再说了,怕是最次的木料,这几样东西加起来也不便宜,叫你婆婆怎么想?你即便是有了身子,也不能拿孩子当依仗……”
“说什么呢。”方丽越听越离谱,忙打断了她,“你也不想想,你定亲定得急,这箱子柜子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吗?我刚嫁过去那年家里头没碰上荒年,还是你跟敏姐儿在山上挖野菜,去地里拾麦穗才过了这个坎,我婆婆是个念恩的,家里头境况好了之后,就跟大武商量着给你打一套家具做嫁妆,不过家里的木料都是慢慢攒下来的,到现在也只是做了箱子和柜子,本来还想做个床的……”
方琳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替我谢谢你婆婆。”到了这个节骨眼才拿出来的东西,可见的确是真心的,妹妹乃至她婆婆的好意,她不能拒绝,只能放在心里头。
“别说这些了,趁敏姐儿还没回来,我有事跟你说。”方丽确定院子里没人了,这才闩上门,关了窗子,将方琳拉到床跟前,从枕头底下拿出她刚才塞进去的物什,囧得一脸通红。魂兵之戈
方琳奇怪的接过来,翻了两三页,耳根子也烧得不行,说起话来声音也添了几分颤抖,“这东西你那儿来的?”
“舅母给的。”方丽到底是已经嫁为人妇,很快便冷静下来,“凡是要嫁人的姑娘都得有这么一遭,当时是二伯娘跟我说的,我怕的很呢,现在也不好好的,我估摸着姐夫不懂这个,才叫你看的,不然怎么生娃娃呀。”
生娃娃!方琳简直想把手里的小册子给扔出去,她还没想那么远呢,不过因着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都嫁人生子了,往日在青岗村偶尔她们说笑提起这档子事,并没有刻意避着方琳,要说她真的一点也不明白,那是假话。
强自让自己镇静下来,方琳虚心提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那个,疼吗?”
方丽没想到她姐头一句就问了这么个重磅话题,想了许久才道,“你跟姐夫说,叫他温柔点。”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啊?方琳郁闷,可惜她提不起勇气再问第二遍,点了点头道,“那,得多久才能做完?”
方丽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只说了那么一句,她应该多说点,让她姐没有再问问题的机会的,但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估量姐夫的持久力?方丽只想说,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