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平叹息了一声,这大安朝的天下,终归是萧氏的天下,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放肆。
方琳入得厅堂,才发现这里头只有石磊和太守大人两人,她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将手中那份嫁妆单子呈了上去,“这是我清扫宅子时发现的,我无lùn_gōng爹当年是否被冤枉,我想这些东西并非段家的家财,而是南山他奶奶的嫁妆,如今已然遗落,民妇想请大人帮着寻找其下落。”
她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巧妙,既没有要求陈康平帮着救段南山,也没有说要为段衍之翻案,可真要是查出来这些嫁妆并未在官府或者国库中封存,那么其下落自然不言而喻,当年督办此案的孟庆余定然会受牵连。
陈康平想到这些,忽然出了一身冷汗,皇上他这是……他不光是要查办孟庆余杀鸡儆猴,而是要肃清官场的不正之风,要知道,孟庆余贪墨的东西,当然不会全都留在自己手里,大多数都被送出去讨好上头疏通门路去了。
方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太守大人,只见他神色严肃,眉头微皱,手指还轻轻地在茶杯盖上扣了扣,一点也看不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康平是有意这么做的,他当然不会一口应下这件事,且不说这青阳县衙门里头有没有何武的眼线,就是眼前这两人,也不能叫他们猜到了上头的心思,万一这事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坏了皇上的大计,恐怕他也要跟着遭殃。
沉默了一会儿,陈康平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提及那一千两银子的事,“你也知道,如今城里头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除了青阳县,还有其他几个郡县的情况都不大好,救人如救火,本官帮你打听这些字画的下落,你也须得履行承诺才是。”
“那是当然,太守大人愿意出手帮忙,民妇感激不尽。”方琳笑了笑,一千两的现银她是没有的,但好在当初李叔给的那一匣子珠宝玉器,她只用了那些金锞子,余下的一点儿都没动。她原先还以为这些金银财宝能值了几千两银子就了不得了,可上回段南山拿出那颗夜明珠之后她才知道,就这么一颗晚上会发光的珠子,就值好几千两银子,更不用说别的了。
陈康平捋了捋胡须,“有了消息,本官会尽快告知你的。”
方琳点头,“民妇还有个不情之请,听说我相公在牢里病得很重,大人爱民如子,想必一定不会拒绝我想探监的这个要求吧?”她原本没想这么说的,可一想到段南山还在大牢里受苦,万一要是太守大人真不同意她去看人怎么办,电光火石间,她还是按捺不住用了激将法。
陈康平倒不在意这个,他早就知晓段南山同他夫人感情甚笃,方琳能忍到把事情说完再提出这个要求已经很不错了,于是他笑道,“既然你给本官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子,若是不让你去,倒显得本官不近人情了。石磊,你领她去吧。”
“多谢大人体恤。”方琳施了一礼,这才跟着石磊出了厅堂,往大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