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长得极快,眼瞧着这才半个多月过去,皱巴巴的皮肤已经变得白白嫩嫩,眼睛看见什么东西,也知道伸着手去抓了,似乎也能摸得着身上的骨头,不像刚生下来的那会儿,软乎乎地连骨头都感觉不到。
赵大武点头应下之后从那木匠铺子辞了工,一心一意捯饬起自家铺子来,这木匠铺子要开起来,得有让人信得过的手艺,赵大武在这里有几个熟客,可对于偌大的青阳来说,不过是个外来客,想要把铺子装点起来,提前准备几个大件儿和一些精美的木质器具是必不可少的。
虽说赵大武腿脚不便,可这手艺不是吹嘘出来的,那雕刻出来的花儿,确实十分精巧,他忙着赶工,却还不忘腾出手来给皓哥儿做了个小床。
方琳心里头还怪不好意思的,按着段南山的意思,是想让他们留下好跟自己一家有个照应,才把铺面给他们用,可方丽坚持要交租金不说,就连这小床也帮他们做了,不过方琳没拒绝,毕竟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谁都知道水灾之后就是大旱,今年颗粒无收的结局是注定了的,宅子里有个地窖,他们往里头贮存了不少黄面白面,还有红薯之类的吃食,这吃的问题倒是好解决,可吃水却是大问题,家里有口井不假,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方琳坐月子出不了门,整天在家里琢磨这些事。
段南山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出了一趟门也不知是从哪里牵回来一头羊,对她道,“放心,要是真旱得没水喝了,喝羊奶也是条活路。”
方琳哭笑不得,笑骂他净想些馊主意,可说是这么一说,她打心底里也觉着段南山这主意不错。
这羊牵回来之后,几个小孩子跟着沾了回光,早上个个面前多了一碗鸡蛋煮羊奶,沈如意受不了那膻味,说什么也不肯喝,李氏说了她两句,小姑娘委屈地差点掉眼泪,最后还是石蕊打圆场,才把这事揭过去。
席间,沈二山问了两句赵大武开铺子的事儿,方丽两口子对外一致说那铺子是租来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只不过方琳给他们租金算得便宜罢了。
“再过三天就开张,现在光景不好,也多亏了木头做的东西,只要注意防潮,别给虫蛀了就行,也不指着能赚多少钱,糊口就行。”赵大武说话滴水不漏,他可不想给方琳她们惹什么麻烦。
现如今铺子不好租,尤其是朝廷赈灾之后,青阳城里几乎恢复了正常,也许城中其他地方尚有吃不饱饭的人,但在城南这样尚算繁华的地段,大多数的铺子都已经重新开张正常营业了。
孙氏嘀咕了两句,向赵大武打听起铺子的来历,她跟沈大山在外头摆了一阵儿的摊,起早贪黑累得不行,如今听到方丽两口子都开铺子了,如何能坐得住,立刻也撺掇着沈大山也租个铺面来。
青阳县不是白河镇那样的小地方,在城南租一个铺面,要是前一段时间还好说,现在怕是难了。赵大武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就搪塞了过去。
铺子的招牌是石磊写的,清清爽爽的四个大字,山有木兮,说起来,这铺子要是开在白河镇,顶多就叫个赵家木匠铺,可到了城里头,就得起个应景的名字,拿石磊的话说,不然那些老爷公子的肯定瞧不上眼,就连出来采买东西的下人也会低看你三分。
开张那天是六月二十五,翻了黄历选出来的好日子,刚巧那天也是钰哥儿的一岁生辰。
按方丽两口子的意思,孩子年岁小,家里头的这几个亲戚如今又都住在一处,就不给他过生辰了,可赵老太太不同意。
赵钰再怎么说也是赵家的孙子辈儿的头一个,这一岁生辰是要抓周的,往后孩子有什么造化,可都指着这一回呢,怎么能说不过就不过呢。
赵老太太这人吧,你说她拘泥礼教,可她对儿子儿媳都宽容的很,只要能身体力行的事儿,从不叫他们伺候,你说她开明吧,可就一个小小的生日,非得上赶着过,差点没把赵大武给忙累趴下。
即便是自家亲戚,这要是给儿子过周岁生辰,也得置办上一两桌席面,准备些应景的物品才是,赵大武一边忙着安排铺子的事,一边还得操心这些,人没几天就瘦了下来。
方丽想着说把儿子托给方琳照看,她好替相公分担些,可赵大武说什么也不愿意,如今方丽要看孩子,还得管着自家和方琳家的一天两顿饭,他舍不得让她再多操劳。
到了六月二十五这一天,鞭炮噼里啪啦地在梧桐巷外的街道上响了起来,因着最近有不少铺子都重新开了门,这鞭炮声儿就没停过,几乎三五天就得来一回,住在跟前的人家也不觉着奇怪,有那看热闹的,闻着声跑出来瞧瞧。
早在鞭炮发出地一声响的时候,那盖在匾额上的红绸布就被揭了下来,方丽抱着钰哥儿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相公忙前忙后招呼人进店里,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开张头一天,也没指望着卖几个大件出去,也就是想着在近前混过脸熟,往后要是有活计了,能让人想起还有这么个铺子。
大抵是店名起的好,除了住在周围的人家,就是路过的人见店里头热闹,名儿又新奇,便忍不住进来瞧瞧。
店里最多的是木雕的手把件儿和摆设,还有不少小孩的玩具,赵大武少时跟着的木匠师傅只教了他打家具,幸好他看得多听得多,偷偷地把其他木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