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好意思哭?你怎么有脸在这里哭?”何欢冷飕飕地看着江秀瑜。
“滚!”
“欢欢……”
“这里不欢迎你,我爸也绝对不想看到你带着这个男人来看他!”何欢的目光扫过沈岳林。
沈岳林一时失语,看在周沉的面子上只能强忍怒气。
江秀瑜有些气不过去。
“欢欢,你怎么说话呢?沈伯父是看重你才会来出席你爸的丧礼,你……”
“滚!”何欢觉得此时眼前的女人面容狰狞到令她恶心。“在我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时候赶紧带他滚。”
“何欢……”周沉已经感觉到面前的人开始隐隐发抖,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何欢依旧死死盯住面前的江秀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江秀瑜抹了一把眼泪,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沈岳林却制止住:“秀瑜。少说两句,我不会跟一个孩子置气的,更何况她爸爸刚走,情绪失控也是难免的。”
说得好像多宽宏大度一样,何欢冷笑,嘴里只重复一个字:“滚!”
当着众人的面,江秀瑜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赶,江秀瑜脸上有些挂不住。
“欢欢,我知道你爸走了你心里很难过,情绪失控也是难免的,但你不能这么不懂事!我跟沈伯父来也是关心你。”
“我不用你们关心,不用你们虚情假意!”
“看看怎么说话呢?越说越过分!我跟你沈伯父怎么就虚情假意了?”江秀瑜眼圈又红了,完全想不通她哪来的这满心委屈。
何欢只能看着江秀瑜虚伪的脸冷笑。她果然是演戏出生,戏里戏外都有高超演技。
“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说说你爸这么多年都干了什么?他有管过你死活吗?他给过你一分钱生活费吗?你念到高中毕业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沈伯父在帮你出!”
江秀瑜那天也不知哪根筋错了,横竖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帮沈岳林说话。
周沉听到江秀瑜这么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留言何欢清冷的眸子,里面沉黑一片。
“那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当年把我带去沈家?谢谢你让我过了十六年担惊受怕,寄人篱下的日子?”
一句话便把江秀瑜说死。
旁边的沈岳林听不下去了,帮腔:“何欢你这话就不对了,好像这十六年来伯父也没亏待过你吧。 ”
“是没有亏待过!”
“那不就好了?你当初跟着你妈嫁到沈家来,我也没排斥,在一起共同生活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把你当成了一家人。所以你这账算得可有些让我冤啊!”沈岳林替自己鸣不平。
何欢连冷笑都没有了。
她原本就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跟沈家人扯皮,可是内心的痛苦和委屈让她憋不住。
既然他们要算账,那么她就来算一算。
“好,我谢谢沈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谢谢沈家人的不嫌弃。我爸既然已经不在了,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我只想问她一句话!”
何欢又将目光停留到江秀瑜脸上。
江秀瑜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她一直想不通,自己这么懦弱怕事,怎么生出来何欢如此倔性子的女儿,小小年纪一双眼神就能剐人心。
“为问你,你那天去医院看我爸,跟他到底说了什么?”
何欢一问,江秀瑜目光立即闪躲,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啊!”
“没什么他会突然出事?没什么他会在见过你几小时之后就深度休克?”何欢咄咄逼问。
江秀瑜不敢面对她。眼睛一直偷瞄沈岳林,这些小表情全部落在周沉眼里,看来这女人隐瞒了什么事。
果然,沈岳林有些恼怒地问:“你去医院看过他?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不会跟他再有任何关系吗?”
“没有…岳林,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
“我只是…只是看他可怜…而且欢欢也希望我去看他,而且你知道的,他当时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我去见他也没说上几句话…”江秀瑜极力撇开自己和何海的关系。
何海的遗像只在她一米之外,正怔怔看着她。
好歹是六年的感情,她与照片上的男人还有一个共同孕育的生命,可到最后她竟然这么说他。
何欢这一路都没有哭,从医生宣布何海死亡。再到举办丧礼,她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可是现在看着江秀瑜在灵堂上向沈岳林极力解释,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滚,滚,全部滚!”她指着还在解释的江秀瑜。
周沉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点,双手都裹住她的肩膀稍稍稳住。
“何欢…”
“滚,滚!让他们滚!周沉,你让他们滚!”
他们根本不应该在丧礼上出现,江秀瑜更不配去见何海最后一面。
周沉感觉到身前的人剧烈颤抖,知道她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歉,沈总,沈太太,何欢情绪不稳定,我替她感谢二位能够来,不过现在这情况,我觉得二位还是尽早离开吧。”周沉依旧维持礼仪,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挺重了。
江秀瑜气得面色发红,沈岳林忍气吞声。
“周先生说得是,那我们就不多扰了。”
告辞离开,两人都有些灰头土脸。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灵堂里面,何欢僵直的脊背才稍稍一软,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到周沉胸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