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觉得肩膀上的分量越来越重,到最后何欢几乎已经是被他拖着走了。
唐会负责人一直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周总,需要找人帮忙吗?”
周沉回头冷冷剐了他一眼,负责人啥话都不敢说了,眼睁睁看着周沉弯腰直接把何欢横抱在话里。自己抱她出去。
何欢大抵是晕了,受了过度惊吓再加上被灌了两杯酒,只是手里一直捏着那个被池荣杰脑袋砸开的酒瓶子。深蓝色的瓶身,裂口处还沾着许多血。被唐会大厅的灯光一照,寒碜碜的透着蓝光。
“怎么好好的就见血了呢?”匆匆跑过来的徐凯问唐会负责人。
负责人这才回神,用手拭了拭额心冒出来的汗:“谁他妈知道啊,姓时的那帮人每次都玩得很野,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就闹到见血的地步!”
“那谁被打了?”
“时家那个小开吧,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负责人见周沉已经把何欢抱进车内,这才回过头来赶徐凯,“行了行了,你杵在这有什么用?叫陈璐去包厢看看时琨那帮人,一个个的成天不省心,他妈这些也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
何欢是被车外的鸣笛声吵醒的。
她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感觉有人在扒她的手指,她不撒手,死死拽着,像拽着命根子似的。
最后周沉没辙了,凑过身来握住何欢的手腕,柔声哄她:“乖,把瓶子给我。”
或许是这声音太软太好听,也或许是周沉呼出来的热气把她僵掉的心都吹散了,她突然将眼睛抬起来。盯着周沉看了一眼。
那一眼深不见底啊,更何况她还带着泪。
泪是刚才在包厢周沉喊那一句“放开她”的时候流的,没想到一时没刹住,此时脸上已经泪迹斑斑。
何欢没料到自己已经这副德行,她真是吓懵了。
周沉却被她弄得连心疼都心疼不起来了。这哪儿是心疼啊,揪着他的肝儿都疼。
“好了,没事了,把瓶子给我。”又催了一句,声音更是往死里柔。
何欢总算撒了手,五指一松,周沉将瓶子拿下来,另一只手却还捏在她的手腕。
她一直在发抖,周沉感觉得出,现在瓶子被他扔了,她抖得更厉害。
周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庆幸刚才自己没忍住又折回来。
本来吃过饭之后他就要回去了,时三千知道周沉不去续摊,剩下那些小鬼他也没兴趣招待,于是直接从餐厅门口就打道回府了。
赶巧周沉离开的时候听到池荣杰和何欢的电话,他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巴巴地临休息之前还是来了,所以有些事还是命里注定,往后的脉络走向,似乎从那一夜开始就全部变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现在周沉当务之急是要怎么让何欢的情绪稳定下来,更何况她脸上和衣服上还有血。
当时那瓶子砸下去的时候周沉刚走到走廊里,心里一跳,不知道碎玻璃砸下去有没有伤到何欢自己。
周沉将捏着何欢手腕的指头往下移,最终盖住她的手背。
她手背很凉,五指绷得很紧,被周沉握住她也没有丝毫反应,黑黑的眼睛木愣愣的,焦距也不知道对着哪里。系宏引技。
何欢这样子让周沉很不放心。
他又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掌心,指头上沾的全是她的冷汗。
“何欢,你听我说,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要。”她终于给了一点反应,可是语气有些急,“我不要去医院。”她在医院守了这么多天,冰冷的走廊和潮湿的空气,那里面全是一股绝望。
这种时候她不想回去。
何欢突然收紧五指,将周沉的手拽在手心里面。
“今天不想去医院。”
“那你身上的血…”他还想坚持,可何欢的目光抬起来,浸黑的瞳孔里带着湿气,“不想去医院,可以吗?”声音变得很软,软得让周沉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同意了。
“好,不去医院,那你现在想去哪里?”
何欢又停住了,目光放空一会儿,将脸转向了窗外。
窗外不远处的那棵圣诞树上闪着灯光,有白色的雪粒飘过来黏在车窗上。
何欢眼光似乎亮了一点。
“外面下雪了。”
周沉这才注意起来,外面真的开始下雪了,雪粒很大,一团团地往车窗上砸。
“能送我去青衣巷吗?”
“现在?”
“嗯,可以吗?”
周沉还是依着她了,大晚上的开车带她去青衣巷。
青衣巷整个基本已经拆完,以往密集林布的小楼棚屋已经完全成为一片废墟,早就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车子肯定是进不去了,周沉停在巷口对面的街道上。
何欢下了车,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才知道外面有多冷,冷得她忍不住哆嗦一下。
周沉见她外套上都被酒水弄湿了,脱了自己的大衣披她身上。
“走吧,我跟你一起进去。”
何欢没有拒绝,其实她整个人一直处于静止懵懂的状态。
村子里的人应该都已经搬空了,除了巷口那间小卖部还开着。
小卖部的老板这么晚居然还没打烊,裹着厚棉袄坐在柜台后面打盹,周沉经过的时候拉住何欢。
“你等我一下。”
他跑过去,问老板买了一支手电筒,后来何欢才知道那支手电筒多有用,因为路上都是被拆装下来的废旧木料,碎玻璃和钉子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