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亲戚关系,要说的话语自然不是三两句。
萧景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才到了驿馆,就整出了一桌宴席。
边吃边聊,挺好的。
宴上没有外人,萧景本来连赫连上都不想请的。
可玉宝音说了,“我上哥哥那不是外人,你要是不请他来,就再给我整一桌宴席,我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再整一桌宴席,就有些过了。
于是,这午宴,就成了四人宴席。
宴席上的排位是很有讲究的,太子自然得坐在上首。
舅甥许久不见,自然要多亲近亲近。是以,玉宝音次之。
按理说萧景要坐在第三位的。
可刚刚不久,赫连上由羽林左监,升成了羽林中郎。
其实这是废话一句,跟萧景坐在最末根本没有多大关系。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玉小公主一坐下,就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赫连上道:“你坐这里。”
萧景:“……”心塞不已。
对于秦缨和萧景来说,这一场可以了解彼此,又可以联络感情的午宴,就是从心塞开始的。
要说萧景心塞,还算事出有因。
那么秦缨又是为什么心塞……不是因为他外甥女惦记着赫连上,不过是因着他什么时候看见赫连上都是心塞塞的。
为此,一年前,他还特地给长姐写了封信,信的内容十有八|九都和赫连上有关系。
大致的内容是这样的——
阿姐,原先和我外甥女关系挺好的赫连上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我已经快被他整晕乎了。
在父皇的面前,他有的时候会为我说话。可那都是我不挨训的时候。
只要我一挨父皇的训,他哪一次都是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我也不和他计较,前天他居然帮着宇文淳一起,坑了我一把,害的我差点挨了父皇的一顿打。
然后第二天,你猜怎么着……他又倒打了宇文淳一耙,害的宇文淳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我彻底被他弄糊涂了,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谁的人,他姓赫连,可我瞧着他和赫连净土的关系也很一般哩。
我感觉他就是个墙头草,风往那里吹,他就往哪里倒。
他长姐很快就回了信,洋洋洒洒好几页,大都是骂他的。
说他看人不能只凭感觉,就算可以凭感觉,他的感觉算个屁。
还说就算赫连上是个墙头草,赫连上往哪边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吹的他倒的风是哪个呢?
有了他长姐的点拨,他即刻就明白了,那赫连上是正儿八经的他父皇的人。
他长姐信中的最后一句话是至关重要的,说的是赫连上即使不会帮他,也应当不会害他。
他并不相信赫连上,对他长姐的话却从不质疑。
他对赫连上的疑心病很快就好了,一不小心还是留下了点后遗症,那便是他一看见赫连上笑,就只觉心塞塞的。
方才他外甥女叫赫连上坐过来之时,赫连上的面上不见动容,可那双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形。
秦缨可是知道赫连上的,平时对人笑的恭敬,可他丫的就是个笑面狐狸。
有一回,秦缨见他抱了只猫,同猫低语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月牙形的。
秦缨特地叫人打听了一下,说的是赫连上的府中他最大,猫是排第二位的。可见它的受宠程度。
秦缨便了解了,想看赫连上的真心,得从他眼睛的形状开始分析。
由此可见,赫连上和他外甥女的关系是“真心”不错。
他要不要跟他外甥女说说,让赫连上好好地照看秦冠呢?
秦冠是秦缨的儿子,今年还不到四岁,是玉宝音和秦愫离开了南朝之后降生的。
如今的秦冠可不在这里,他还在南朝,被真元帝留在了皇宫里。
而赫连上将他送到了长安之后,还是要回建康的。
既然赫连上和他外甥女的关系这么好,帮他外甥女照顾一下弟弟,肯定是理所当然。
秦缨想来想去,原本话已到了嘴边,可瞧了瞧萧景,又将话咽了下去。
姐姐嫁人了之后,弟弟的作用,就是用来震撼姐夫的。——你要是敢欺负我姐姐,我就弄死你。
秦缨若当着萧景的面央求赫连上,他以后还怎么在长安混下去,更别提震撼姐夫这么重要的使命。
秦缨觉得这事儿,还是得私下再提。
他举起了酒杯,道了一句:“同饮。”
玉宝音的手才触碰到面前的杯盏,萧景便“嗯哼”了一下,以示提醒。
她不满地道:“我已经十岁了。”十岁之后便可以饮酒,这可是早先就说好的。
坐在末末尾的萧景一口将杯盏里的美酒饮尽,这才道:“这不是……还没到你十岁的生辰,还是喝果酒吧。”
萧景的话音将落,便有奴仆为玉宝音奉上了果酒。
玉宝音是个讲道理的,觉得萧景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她端起了新斟上的果酒,面上的表情却是悻悻。
好不容易,知己相逢,应当是千杯少的。如今没有好酒庆祝,实在是有够扫兴。
可她得做个守诺的。
到了宴席的中场,秦缨和萧景倒是没有增进对彼此的了解,反倒是萧景和赫连上喝上了。
秦缨真不想说自己是个不善酒力的。
事实却又是真的如此,他也就只能看着赫连上和萧景对灌,而后拿了他外甥女的果酒,兴致勃勃地和他外甥女对饮。
时隔四年的第一次相见,玉宝音还没和赫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