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送奇天云走出深林边缘时,已是数天之后了。这些天来,智者像是将奇天云当做一个难得可以诉说心事的人似的,滔滔不绝地说着卜算之道,以及其它的一些毕生所学。
当然,奇天云对这些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是智者却并不介意,依旧想到哪里就说到那里。其实他未必便是要教会奇天云什么绝学,倘若奇天云对这些绝学佩服得五体投地,并做出一副诚心受教的样子来,智者反而会有所顾忌,怕会误人子弟。
毕竟许多时候,全然相信比带着怀疑的相信更加糟糕。
如同许多时候,真话比谎言往往更加糟糕一样。
送到边缘时,智者便止步了,依依惜别道:“我想今后你可能不会再来突厥走动了,你走之后,尽可以把我这些天说的话通通都忘了,但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那两句话,最好能时时思索一番,这些才是对你真正有帮助的,你还记得那两句话吗?”
奇天云点头道:“记得,‘残缺即是永恒’,‘人要永远都不会口渴,便需守住一眼清泉,永远寸步不离它左右’。”
智者颔首道:“等你将来能真正体会到这两句话的涵义时,你就不会再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困顿不堪了。言尽于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上路。”说着就转身往林中走去。
奇天云站在那儿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深处,好一会儿都没挪动身影。
小男孩正在帐篷外面玩耍,远远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了,便跑进帐篷中吱吱喳喳地冲阿密特比划了一回。众人忙止住欢声笑语,从帐篷里走了出去。
奇天云还没走到帐篷前时,便先看见了他们,便走了过去。
杀子当先调侃道:“奇兄怎么在那里呆了这么多天啊,该不是智者已将毕生绝学都教给你了?”
奇天云摇摇头道:“哪有这回事?”顿了顿又道:“我想我该走了,以后还会不会再到这里来,我也不清楚,你们多保重?”
杀子点点头,正待说什么时,却听阿依奴儿抢过话头道:“奇大哥,下次如果再来的话,记得带上你的心上人来,让我们见见面啊!”一句话,将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了,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奇天云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尽量,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
众人送奇天云走出老远时,才返身钻进了帐篷里。
奇天云终究还是离开了,在他走后一切似乎都回复了平静,如同他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湛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却有一些小型飞鸟展动短小的翅膀,快速翱翔着,它们似乎感觉到了下面的幽深的林中隐藏着一股杀气,所以在尽力躲避。
飞鸟们经过一代又一代先辈们的流血牺牲所得来的教训,终于渐渐意识到大地之上还有比豺狼虎豹更为可怕的敌人,那就是——人。
人能造出投掷捕杀猛兽的尖刺长枪,以及陷阱,还能造出射杀空中飞鸟的弓箭。
飞鸟或许对长枪之类的没有感觉,但是只要一见到或是一觉察到,操控在人手中的弓箭所散发出来的无形的杀气,便会不寒而栗,倘若射杀它们的人本领还不够的话,那么它们或许还能幸免于难,倘若它们不幸遇上了百里挑一,甚至是万中无一的射手的话,那么它们只能认命了,唯有让命运之神眷顾它们了。
而很不幸的是,林中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已足够让空中数丈之内的飞鸟胆战心惊,它们竟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射手。
林中一棵既高又大的树上,一劲装汉子正稳稳地站在一段粗大的树枝上,手握着弓箭,双手到处可见暴起的青筋,硬弓稍稍拉开,正对着空中微微瞄准,长箭通体乌黑,箭尾处也插着漆黑发亮的羽毛,只有箭头闪着银光,无形的杀气自箭头尖端循着长箭瞄准的方向,源源不断往空中散发出去,而他自身不加掩饰的杀气则往四周蔓延开去。
这片方圆一两里的稍有些广阔的林中,原本聚集了好多飞鸟,在树梢上栖息,或是在林间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但是,突然之间,林中蔓延着一股强劲的杀气,比之刚刚睡醒精力充沛的猛虎,从洞中出来觅食时甚至犹有过之。
这股杀气搅得这些飞鸟们再也无法安生地呆在林中了,便都吱吱喳喳地呼朋引伴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原本以为只要飞到半空中,便安全了,但是无形的杀气却如影随形地朝空中散发着,不得已,只好飞往更高更远的空中。
一群群飞鸟铺天盖地地几乎要将天空中的光明全都给遮住了,很奇怪的是,没有一只飞鸟被射杀,虽然都惶恐不安,但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这些只顾逃离不祥之地的飞鸟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在空中,它们的危险除了弓箭之外,还有它们的天敌——那些空中猎手们。
就在它们茫无头绪地,成群结队地飞往空中时,一直在高空俯瞰的褐黄色羽毛、尖喙利爪、双翅展开有近一人长的苍鹰们,此时都渐渐地飞低,不动声色地靠近这些愚昧无知的猎物。空中猎手们,以其超强的视力,各自都锁定着大致的目标范围,只等着时机一到便展开杀戮。
等到苍鹰飞到最佳俯冲范围之时,猛地往下冲去,并发出划破长空的尖锐的“啁啾!”声。
本来就惶恐不安的飞鸟们,这下更是被这些尖锐的叫声吓破了胆,于是全都拼命地往四面八方分散飞去,完全不顾这是否最佳飞行方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