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师手里举的酒杯迟迟没有放下,他多年的心病,现在居然要直接面对了,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思议的还不是这个,而是……
他激动地放下酒杯,酒水洒了出来也顾不得了,迟疑地问道:“此剑明明被人从守剑山庄取走了,怎的到了你的手中?莫非是此剑的剑主给你的?”
奇天云讶然道:“前辈认为得此剑之人,会随便将它送给别人吗?”
铸剑师蹙眉道:“你不是说过此剑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奇天云摇头道:“剑虽然是别人送给我的,但却不是前辈所想的那样,其实送我剑的人,就是此剑的铸造者。就像前辈的祖师所说的,一群来自天外的未知世界的人。”
铸剑师疑惑道:“是那些人送给你的?他们怎么送给你,莫非是他们将此剑从陨石里拔出来再送给你的吗?”
奇天云又摇头道:“他们本就是等着看有谁能将此剑拔出陨石,自然是不会代劳的。事实上,他们是等此剑被拔出之后才出现的。”
铸剑师百思不得其解道:“既不是他们拔出来的,也不是别人送给你的,难不成……”说到这里,忽然惊愕道:“难不成将此剑从陨石上拔出来的人是你?可那时你还只有十几岁,你哪有那等功力?许多武林名宿都没那个功力呢,天底下恐怕就找不到有那等功力的人吧?”
奇天云苦笑道:“正因为人人都将此剑当作天降神物看待,所以每个去守剑山庄取剑的人,总是想用自己的内力与它相抗衡,武功一事,若运用不当,害人又损己,天外之剑是有灵性的,他们对天外之剑不敬,天外之剑又何需对他们客气呢?当然会将那些逞凶之人一个个都逼退了。此剑不想离开,别人就算用尽手段也休想动它分毫,此剑若决意离去,别人也是无法阻止它的。”
铸剑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番惊世骇俗的说法,长出一口气道:“难怪百年来从没人能靠近那块陨石呢——哎?你那时怎知道靠近此剑的方法的,是谁告诉你的……”说到这里便打住了,若真有谁知道此法,怎么还会让他一个毛孩子知道呢?真是老糊涂了。
奇天云已经有一段时日没去想当年的事了,因为只要一想起来,就像撕开一个已经结疤的伤口一样痛苦,但是一旦想到了却又无处发泄,当然就更痛苦了。
他回忆着辛酸往事,缓缓道:“其实那天我爹带我去拜访守剑山庄,纯属偶然,在途中,爹跟我讲了许多有关天外之剑,有关守剑山庄的事情,所以我才对此剑产生了兴趣,进了山庄之后老想去看看那把剑。后来趁我爹跟西门前辈下棋的时候,我便独自一人跑到那座山上。刚开始我被剑身上那耀眼的红芒吸引住了,一直在陨石外围转圈看个不停,后来我就跟它说话。”
铸剑师惊诧道:“你跟它说话?你跟天外之剑说话?”他一连问了两遍,显然是大为不解,因为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跟天外之剑说话的,剑道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讲求的是人与剑无分彼我,人即是剑,剑即是人,却不是将剑视作他物。
他曾想过能将此剑取走的人,必定有某种异能,能参透神通,使自己与剑合而为一,如此才不会为此剑所伤,怎料奇天云所说的,与他心中所想的出入竟如此之大。
奇天云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刚开始的时候,问它是否允许我爬上陨石跟它说话,它同意之后,我便爬上去了。”
铸剑师不解道:“你怎知道它同意了?它又不会说人话。”
奇天云解释道:“这是我跟它约定好的,它要回答是,红芒就闪烁一下,不是就闪两下。我见它闪了一次才上去的。当我问到它在那里是不是待烦了,要不要我把它弄出来时,想不到红芒居然闪烁个不停,每闪一次就间隔一段时间又继续闪着,可见它是多么渴望离开那个冷清清的地方。那时我只觉得自己可以,帮它离开那个讨人厌的地方,我没想到我会真地将它拔出来。”
铸剑师唏嘘道:“但你毕竟还是将它把出来了,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奇天云摇头道:“其实我并没有将它拔出来,它只是想出来而已,想必它早想离开此地了,但就是没人知道而已。”
铸剑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天外之剑可否借我一观?”
奇天云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在看之前,有一句话我要提醒前辈。”
铸剑师道:“什么事?”
奇天云道:“前辈须得怀有一颗平常心,才不会为此剑所伤。”
铸剑师呵呵笑道:“平常心?你能取得此剑凭的就是一颗平常心?有趣有趣,你放心吧,老瞎子虽然天天跟酒和兵器打交道,但这点平常心还是有的。”
奇天云这才摘下背上的包袱,将包裹的厚布都拿开,红芒一闪,铸剑师马上便感觉到了。
奇天云双手持剑递到他面前,铸剑师也以双手接了过来,他平生拿过的剑数不胜数,无论什么剑到了他的手中都能举重若轻,唯独对此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不仅是因为这把剑曾经无情地打碎了他毕生的宏伟志向,还因为在他接过此剑的一刹那间,内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
铸剑师只觉得在他细心抚摸,剑身的整个形体构造,思索此剑到底是何材料,以何种方法铸造而成的时候,此剑不停得闪烁着光芒,而且在自己身上游走,似乎正在探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