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后宫法度,屡禁不止,终究是有自己的法子。”段和原本戒备神色终于松懈了少许,微微笑了起来。若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么,就有劳段大哥了。”
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若昀已经微微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她在此地终究不便久留,既然如此,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明黄琉璃瓦上有淡金色的日光璀璨明灭,看似在转瞬之间就会湮灭,然而在回眸的刹那,却又迸发出了让人几乎难以睁开眼的夺目光芒。这便是所谓的大内皇宫吧,抬眼回眸,虽然处处无情,却也有属于天家所特有的荣华富贵。
“小姐,走这么快做什么,反正咱们就算是现在回去了,也不过是在那儿刚坐着罢了。我瞧着啊,等会儿说不定会下雪了呢。”月如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道。
若昀的嘴角倒是微微上扬,正想回过头说话,然而月如却发出了一声惊呼,转角处竟然有一匹雪白的骏马疾驰而出,若昀侧过脸,甚至来不及闪避,那匹马已经不偏不倚的撞了上来。
然而骑马的男子御马之术却极好,不过是一个俯身,竟然伸手抓住了若昀的手腕。她明知道男女有别,然而却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此刻再来说什么男女大妨,恐怕是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这一刻,若昀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然而白衣的男子却猛地出手,将她拉到了马背上。那骏马似乎也有灵性,高高昂起了前肢,身子斜斜往旁边一偏,两个人竟然径直往前头顺贞门奔去了。
“原来是你?”白衣的男子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两个倒还真的算是有缘。”
若昀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将自己拉上马的竟然是源旭,顿时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若是冲撞了旁人,恐怕今天的事情就没有这样轻易能够了解了,然而是源旭的话……倒是不必担心。然而若昀还是低声说道:“是奴婢失仪,惊扰了王爷。”
“奇怪,明明是我驾着马冲撞了你,怎么你还要向我道歉?”源旭朗声笑了起来,他骑马的技艺十分高明,此刻骏马疾驰如闪电,但是丝毫都没有半点颠簸。
若昀淡然一笑,端王殿下……和旁人当真是不一样的。对别人来说,如何会对一个寻常的宫女说出这样的话呢。
然而就在骏马从段和身边飞掠过去,看着对方震惊神色的时候,若昀只觉得心头忽然一凛,连忙伸手抓住了源旭的肩头,“殿下,快停下来,前面就是顺贞门了,若是再往前走,便是出宫了。”
“你不想去看看么?”源旭手中的缰绳一勒,那马果然停了下来,在顺贞门外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城门并没有关闭,但因为是换班的时候,此刻也空无一人,大概很快就会有人前来看守城门。
坐在马背上的若昀却只觉得心口慢慢一顿,顺贞门外……就是出宫的路了。离开这里,就是外宫,据说从那里可以看见朱雀大街的景象。
那原本以为是除非自己八年之后才能看见的景象,但是……不过是一步之遥,就可以看上一眼么?其实源旭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然而看着若昀陡然黯淡下去的目光,源旭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痛。就好像是一只在空中展翅飞舞的蝴蝶,却忽然间被人折断了翅膀似的。
“我带你去看看吧,本王是可以自由出入宫闱的,就算是被别人看见了,也不会有人敢阻拦。”源旭打定了主意,就算是为了这一刹那黯淡的眼神,他就算冒着受罚的危险,也一定要将这个女子带出去看一看。
然而就在他拉动缰绳准备催动胯下马匹的时候,若昀却忽然摇了摇头,片刻后才说道:“我知道殿下是一片好心,但是……不用了。就算是看见了朱雀大街又如何呢,那里也看不见我的家乡,既然如此,又何必冒着众矢之的,去看那无望的一眼,不过是望梅止渴罢了。”
男子的神色也有些愕然,他自然没有能力立刻就让若昀立刻离宫。然而若昀显然也并没有这个打算,她从对方的肩膀后卖弄抬起脸往前面探了一眼,片刻后这才说道:“虽然不能看见朱雀街,但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多谢殿下。还是先让若昀下马吧,若是被人瞧见了,恐怕不太好。”
“我知道,流言蜚语是不是?”男子的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翻身下马之后,又朝若昀伸出了手。
借着对方伸手之力,若昀总算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冬天的宫衣都显得有几分臃肿,自然是不如夏日那样轻巧灵便。然而那一声红色的长衣,但是看上去却带着几分喜庆,并不让人觉得难看。
看着对对自己行了一礼之后慢慢离开,源旭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在寒冬之中盛开的一枝寒梅,然而寒梅胜血,虽然凌寒独自开,却也是寂寥冷清的花。踏雪寻梅去,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
然而源旭心中却带着几分笑意,翻身上马,驾着自己的踏雪乌骓折身回去了。
“怎么了,站在这儿发什么呆?”若昀在风里慢慢的走过来,然而站在转角处的月如却微微蹙眉,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什么,奴婢只是吓了一跳。方才是端王殿下呢,他和小姐说了些什么?”
月如竭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漫不经心,然而收拢在衣袖之中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若昀敛眉看了她一眼,这才忍不住笑了一声,“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