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次看到炎出现类似表情,是在半夜帮她拖着身受重伤的……貌似是情人的男子上车去医院的时候,这次难不成是类似情况?
“需要帮忙吗?”影夜边问边觉得奇怪,家主卸任后,让他们这群手下“各奔西东”,却不代表收回和他们之间的通讯方式。
真有必要,遇到事情时,求家主都比求谁更有用吧?
依然是绑着马尾,应该精神奕奕的她,在这一刻,竟有种不止是头发塌下来,连耳朵也垂下来的无助可怜感觉。
“不用了,已经再帮不上忙了。”炎的声音听起来跟呻吟差不多。
影夜忽然不晓得说什么好,他个性阴郁,和人相处时大多在谈工作上的事,唯有极少数时候,会和家主说起他那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可怜又奋发向上的哥哥,和自家一见锺情后死心塌地到使人不忍直视的愚蠢弟弟。
除此之外,最多、最多,再跟管家齐格非商量些研究人员处理问题,比如待遇啊、升迁啊、娶妻啊、怀孕啊、生产啊、新人提拔啊,都是些按照既定规矩可以照着做的事,偶尔也有疑似背叛之类的事要追踪确认,再来就没有了。
和人谈心什么的,还是跟女孩子谈感情事,影夜这是头一遭啊!
尤其一个在实验室里,可以被称为“哥”的女汉子,居然摆出这么一副柔弱小白花的姿态,对比太突兀,让人说什么都好像不对劲。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实验室里的人就用实验室里的规矩解决。
“先跟我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那颗头流口水吗?”
影夜说的是赏金,不要看炎是女性研究员,她的天赋在创新上异常出色,多的是想延请她,以及想弄死她的人,结果她竟然敢随便站路边发呆。
要不是最近吸灵机械引发自杀潮的事太抢眼,没人有空留意路边的失意人是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否则哪容许她在路边站上一整天?
怕是她会早早被人弄死,外加砍了头拿去领赏金了吧?
不给拒绝的机会,影夜一说完话,转身走回他上来的通道。
炎茫然的望着他的背影,下意识举步跟上,一如那个晚上,一辆车开到身后不远处的巷口,一道人影伴随一道小小光线向她靠近,开口几句话就给她带来希望,彷佛是救赎一样,让她从那时起,对他的命令再没有拒绝的想法。
一个脚步踉跄、一个刻意放慢速度,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爬进了下水道。
在下水道不停的水流声中,绕着水道拐了几个弯,一扇门被推开。
影夜带路走进自己在下水道里设置的某个休息室,他还是在自己地盘上才能彻底喘口气,好好放松,再不用提心吊胆。
只是,休息室虽然是放松用,大多是影夜用来存放各种实验资料、实验结果或者实验原料的地方,所以里头极乱,乱到根本没有桌椅这种东西。
影夜随便整理了下,把一叠文件堆高,推到炎的身边,再找几个装材料的厚盒子摆好,就自己坐了下去,因为清楚下头是材料,他没有坐的太实,这样坐着挺辛苦的,所以他把能轻松坐下的文件推给对方坐。
炎这时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看双方“座椅”的差别,体会到对方的好意。
“前辈,谢谢。”她郑重道谢后,坐到他对面的文件堆上。
“好点了?那来说说你怎么了?”影夜没学过什么叫拐弯抹角。
“前辈知道吸灵机械吗?”炎也干脆的直说主题。
一提到那个让他恨到极点的机械,影夜阴沉的神色越发扭曲狰狞。
这下子不用问了,炎这一看,猜出对方说不定遭遇到跟自己类似的事,也是,自从吸灵机械面市,多少受害者、自杀者出现,数不胜数,他们死的俐落,反倒是被留下的人,一个个倍受煎熬又无力挽回。
“我失去的是喜欢的人,好不容易离开家族实验室,可以多点时间跟他培养感情,结果他去出个任务,居然──被情杀了。”炎气得咬牙切齿。
影夜怔愣的看了她一会儿,“我家弟弟去约个会,也被情杀了。”
这样的巧合,多像个笑话,它偏偏是已经发生且无法扭转的现实。
到这种局面了,不论吸灵机械的创作者最初的理念是什么,事态发展到不管是谁,都控制不住,更不约而同的在失去某个人后,对其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