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梦里的这一刻,离期在后悔,他居然没有学会任何一种可以把自己从梦里叫醒的方法。
听说其他的预言师为了不被预言拖垮生命,总有各种中断的方法时时刻刻准备着,就怕一不小心“祸从口出”之外,连命都填上了。
但是,有些未来是不赌命,世界规则连给予窥看的权利也不给!
离期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是他预见了人表面上是客客气气做生意,其实暗地里用毒药控制了一群人,正努力悄悄渗透王兽世界,结果因为他的举报,黄金狮王殿下很豪爽的整团抓起来,所有货物没收之外,更让兽王宗将这群俘虏卖出一个好价钱。
能在惨剧发生前将之阻止,离期从那以后,彻底放弃学习从梦里醒来的方法,不是真以为自己这么有用,而是希望有比那样更危害世界的事,他一定要能预知到,不能把一个世界的安危只强压在王的身上。
其实他明白的,没有这么精准的预知梦,黄金狮王殿下仍然可以轻松面对其他世界的恶意袭击,仅仅是想多做一点罢了。
如果每个人都为世界之王多尽一份心,是不是王能更轻松一些?
为了这样的想法,离期放弃保命的手段,麒麟族因此更得王的眷顾。
果然,想要得到什么,要先去付出什么。
不论大事小事,总要从自己做起。──祖先留下的书上这么说。
离期努力东想西想的乱想一通,已经想到前言不接后语,有些话更是翻来覆去的快要没有意义,这是为了压下心底不断漫起的恐惧。
两千步了啊?按以前的惯例推算,这么远的距离,岂不是几年后的事?
有什么惨事惨到尚有这么多年,世界规则也要硬塞进他的脑海里?
离期努力深呼吸再深呼吸,他记得蜃始说过的,非定世界曾有杀王的事,当时听到还认为黄金狮王殿下够强悍,王兽世界也没有那种狼子野心的恶人,只是,人心……是最可怕的,尤其容易被贪婪给引诱。
已经走到这么远,离期心里的恐惧消散的差不多,剩下的是渴望。
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事,非得知道才行,不能半途而废。
自以为坚定的信念,在离期踩到第三千步时,几乎是两眼含泪。
被自己的执着困住了?真是预知梦吗?他忽然判断不了。
瞬间,明明在梦里,离期仍晕眩了下,黑暗突兀的笼罩过来,扭曲了周围的景色,隐隐约约的有对话声出现,在他经历了漫长的寂静之后。
“我会……制止白嵌。”
依稀有些印象,又稍嫌陌生的声音,彷佛听过这人说话,次数不多。
“你是他的王,可他已经不听你的命令。”雪鹗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他恨将军。”那位王说这话时,语调干涩无力。
“他知道了?”雪鹗狠狠倒抽口气。
“将军为何时隔多年才降世?”那位王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字。
“什么意思?”雪鹗的问句急促惶恐。
“白嵌杀了将军一百六十次。”那位王嘴里吐出十分可怕的数字。
离期正疑惑,什么叫白嵌杀了将军一百六十次?他人在状况外啊!
“所以我这七八年来会找不到厌眠军长,是因为被白嵌反覆的杀?”
雪鹗不愿相信的,宁可再问一遍。
“最后一次,我填进半条命,换一个白嵌认不出将军的梦。”
名字就是能力由来的那位王,白梦,配合白嵌当时自我介绍的说法,似乎这位王的梦,比改改外表之类的白嵌更深入,是改动别人的记忆。
于是,发现自己阻止不了白嵌恶行的王,用自己半条命去换白嵌的全部遗忘,才让厌眠军长在第一百六十一次轮回时成功转世,更让他能在预知梦里,见到军长“降世”的情况?也让这一次相处时,白嵌一次次错过发现的可能。
离期头好晕,脑子被这几句对话砸的轰隆作响,难以平静。
他先前暗暗认为,另一位双王非眠的严防死守有些想太多,哪里知道人家真不愧是暗箭之名,想的并不多,甚至讲难听点,似乎少想了一些,要不然那位厌眠军长不会反覆轮回与被杀那么多次。
可这一次,厌眠军长纵使顺利出生,依旧得面对白嵌的刺杀?
“白嵌真的劝不了吗?他竟宁愿跟厌眠军长同归于尽。”
雪鹗咬牙切齿的说着,视线焦灼的望向远方,话里藏着满满的懊悔。
离期猜想的到,雪鹗对于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有多失落,有可能因此想过早知道自己干脆成王什么的,人在逆境时,往往会有这样的变化。
啊,等等,难不成这一切全是那位隐于暗处的王清鱼安排的?
要不然白嵌从哪里知道厌眠军长就是将军,且将要轮回成功?
按照非眠的说法,得等到顺利轮回,他才能知道那位属下小红的下落。
而能抢在雪鹗跟其他几位找到人之前,抢先找到厌眠军长转世,通知白嵌去动手的,想必唯有清鱼能够做到,加上厌眠军长似乎以人鱼或海妖为转世的目标,是能量体的话,得从光球孵化,那么抢先摧毁光球就行,不用像投胎成鸟人或鱼人,需要连母体一起杀,能量体在这方面更不会引起别人的警觉。
是啊,又没有母子双亡的事件发生,除了当事者,没人发现。
难怪白嵌能够杀军长一百六十次,这位军长真是铁了心要以人鱼跟海妖为转世目标吗?被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