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刻,一点一点流失的时间缝隙,似乎都能透过她与齐二的呼吸一点点感受透彻,平日里觉得一晃眼就过去的时刻,今日却这般难熬。
此时,秦听韵佯装淡定以背对齐二的姿势好好端坐在椅子上,可是却隐约感觉到齐二在身后打量着自己,只是不敢轻易回头迎上他的眼神,生怕尴尬。
“你为何要救下我?”
过了半晌,齐二才像是梦呓一般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出口说道。
“公子是在怨我为何救下你,还是打算要像福伯说的那样好好谢过我的救命之恩呢?”
原本是想扳回一局,反问齐二一句,只是见到齐二又重新归于沉默,似乎是不想再做回答,或者是等着秦听韵回答,索性她也就不再继续纠缠于刚才的事件了。
“公子问我为何要救你?其实救人这种事无非就是两种原因,一是我本是善心之人,日、日行善不止,做了许多好事,而你刚好是我所做的其中一件罢了。
二是,我也并非善类,只是偏巧那日见到你受难,垂危之际,既是见到了,又岂有不纠之理,公子猜我是哪一种呢?”
原本以为齐二那种少言寡语之辈,定会对这种问来问去的方式不生厌烦,不消几个来回就一定再次回到不言不语的位置去了,谁知他竟然再次开口。
“你……应该是二者皆有吧,见你眉目间透露出思虑过重的意味,所以不像是日、日行善之辈那般心性洒脱,所以因该是刚好碰到我,所以出手相救罢了,只是我想要个理由。”
他平日里甚少开口,对于福伯也都是惜字如金,突然间对秦听韵开口说了这么多,秦听韵除了吃惊之余也有稍微的震撼到,难道她竟然随意就将满肚子的心事写在了脸上,让他这么容易就说出她的性格么?
“你非要纠缠欲缘由,那便是各人做事原则的关系,我从小不悲天悯人,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见到一个人快要摔落悬崖之时,不上前就推他一把,在我心里那就是行善,至于救不救那人上来,全看自己的心情和事情的程度而已,如此说法公子可还满意?”
“哦?我不知世上居然由这种说法,只是细细想来你说的也并无错误,不落井下石本身就是善行,只是我如今性命虽得保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似常人一般正常生活,恐怕时日久了,对你也是个拖累,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方式……”
齐二虽然穿的落魄,只是言语中带着的不卑不亢的语气和眼神中隐约透露的高傲,还是被秦听韵收于眼底,踏不似福伯一般,一上来就将彼此之间定义于恩公于被救的可怜人的关系。几句话下来,还是对秦听韵一字一句都用“你”来称呼,似乎还能听得出来他有些怨念,对于秦听韵这个突然出现救他于为难的恩人,竟是吝惜一句谢谢。
如此说来,只有一个可能会让他如此,那便是他不同于福伯那般看重他自己的生命,而是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倒被秦听韵如此一折腾,救下他苟延残喘于世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
“我说过,救你原本不是刻意为之,所以未曾计较过得失,若是救你还要计算着你能给我什么回报,那岂不是等同于贿赂你么?而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回来了的呢?所以公子不必多想,既然幸得保存了性命,这就说明上天还未放弃你,你作为一个人还是有些用武之地的。
公子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何况你连死不畏惧,为何要怕活着?恕在下多言一句,你若是觉得今生至此过的十分艰辛,何苦不将心中的怨恨放于尘世间,执着于,偏要活给上天看看,要比那些生来便顺利非常的人过的如意呢?”
突然间,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秦听韵本不是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只是隐约察觉到齐二心里似乎有个结似的,叫人觉得替他落寞可惜,索性将自己最不擅长的安慰方式用了出来。
良久,屋内重新归于宁静,安静的仿佛刚才的高谈阔论都于片刻间消散于时光的流失中,从未真的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