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来么?...”
“回禀太后娘娘,奴才已经三番四次着人去请长乐王进宫了,可他……”李格含糊其辞的回答不是因为他没有用心去请赫连祉,长乐王府上的家奴一个个比猴子都精,凡是宫中来的人他们一概都是口径一致,只说他家王爷不在府上。
多问一句就回答说不知道,一看就是有人交代好了的。这几年如一日的“不在府中”令李格都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旁人若是得他亲自前去传令不知该有多欢喜呢,偏偏对方是赫连祉。这一次,李格饶是先回避在了外头藏着,可派去的人还是说长乐王不在府中,刚准备离去却在半道上遇见了长乐王驾马而归。
特意来的还不如巧遇上的好,李格本想上去行礼趁机说说来意,可没想到热脸还是贴上了冷板凳。
“不在宫内住着的亲王本就不止我一个,既说是太后邀我入宫共享御宴,岂能只叫我一人前去,而不管其他亲王,如此厚此薄彼之为我万万做不得。至于公公回去如何同太后回话,那你就自己思量着办吧。”
还以为装作遇上比特意前来侯着的总还强些,这会子看来客气些倒是有了也不过是赫连祉多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罢了,人呢?却还是不肯来!
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说的就是这件了。
“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你当哀家愿意跟你在这儿耗时间猜谜么?”
“奴才惶恐,已经照太后的旨意去办了。长乐王处今年怕是照旧的……”
“照旧,可不是么他这四年那一次是来哀家这里过的,今年又怎么能奢望他变通一番。人之所惡、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爲稱,哀家这个自称也是称了有些年头,恐怕真要如前人所言成为一个自哀自怜独居深宫而无人问津的老太婆了。”
司徒太后苦笑着长叹了一声,都说人上了年纪银丝也就会与日俱增,如何都遮盖不住,到后来白的反倒成了发丝中的普遍,而黑发却已再难寻见。可司徒太后也不过近五十,且每日各种参汤滋养着,可谓是想老都难。
没有白头搔更短的苦恼,不代表她不会焦虑。
明日是赫连祁的忌日,也是她一年中最不愿过的一日,还是皇帝厚德载物知道太后心结所在似的,自打四年前开始就偷偷下令已不许宫中人以各种方法祭奠赫连祁,唯独太后这里他管不了。
这样也好,外头的人祭奠一番也不是因着思念故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有没有都是可行的。只在每年这日到来时,司徒太后的宫中就要挂上白帆布,扎白纸灯笼,上头明明白白写着,赫连祁的身份生卒年月,悄无声息的与皇帝进行对抗。
赫连祉却从未来过,哪怕她刻意在忌日前一天去请,他也会给面子。他还是怨恨司徒太后的,怨恨她当年没有言语一声就加入了仇人的战壕,反倒成了赫连礼最后登基的关键工具。
“他总是怨我的,只怕如今依然未变。哀家不曾对那孩子解释,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想着哀家的唯利是图果然所言非虚,竟是连母子亲情都可以全恩不顾了……”
李格见她如此惆怅,忍不住规劝。
“要不太后费神给长乐王写封亲笔密诏,奴才快马加鞭定能在日落前送到王爷府上!”
“罢了,长乐王当初若是成了皇帝,哀家也只能被封个圣母皇太后。 他即非哀家所出,哀家又岂能强令他行孝义之礼。”
“太后此言甚矣,奴才虽知长乐王非您所出,可也是看着太后从刚断气的沈太妃处将他接回来的又十几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不怕太后责罚奴才也要说句公道话。仅凭血缘论及亲疏远近实有不妥,当年太子与长乐王都在宫中时,太后也不曾偏袒太子分毫,您对王爷的疼爱那是宫中路人皆知的事。倘若非要说旧事,当时那种情势下若不是太后牺牲了名声退让了一步的话,只怕大家都会没命,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互相埋怨呢!
相当皇上的人,自然是不择手段都要坐上那位置的,太后的举动则是加速了他一步登天的进程,去也不是元凶。或早或晚他都要得了这天下,也会取了众人的性命,太后高、瞻远瞩实在是牺牲颇多,王爷他枉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如今倒成了看不明白您一番苦心的糊涂人。”
沉默半晌司徒太后已不再板着脸,因为李格苦大仇深似的嘴脸看着颇有趣令她面色渐缓和过来。
人生不如意才是常理所得,司徒太后何尝不想回到从前去,弥补来不及做的和做错了的诸事,可是她总是主动的认命。
她能力挽狂澜救下自己的养子并做上了与当朝皇帝毫无瓜葛的皇太后,也能杀伐决断的将目地一一达成。可她却是信命的人,且知人生在世无可奈何何其多,皇宫里就如埋着为数不多宝藏的迷宫,先来的勇者得到的奖赏自然更多,可将宝藏挨个取完之后守着这些成果时,她才惊觉到自己守着的不过是个好看的空壳子,于这浑浊江水翻涌了这一遭后,所剩下的也不过是几个最需要司徒太后保护的遗珠,除此以外什么也不剩了。
曾几何时萌生过要放弃的念头,只在想起这里有很多人需要她时才不敢继续。惨剧发生一次就够了,太后当时假如有哪怕多于一刻的犹豫,今日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当所有人都期盼着一个女人成为如伞般的存在时,她亦需要自己狠心强大起来。无论赫连祉还是赫连祁,这两个孩子看似虽然有着南辕北辙的性子,八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