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该更衣了么?环姜?你又跑出去作甚?难道,还有什么是忘了拿的。 ”
“不是不是,小姐完事就好,那……这就开始先换衣吧,齐公子你先……”
秦听韵竟先齐二一步发觉了环姜,把她留住。环姜自然没有意料到这样的局面,一时间说错了话也不自知。好在对面二人应该是都清除了,却自当没听见。
完事?他们之间的事完了么?只怕也从未开始过吧,像是在阴暗与灿烂间递转的怪圈里兜转,每一次相遇皆成了高手间的博弈,而一如一场高手间的相互过招一般,最后总会有那么一个力不从心的先行败下阵来,当然,每一次输的也不尽然都是秦听韵自己吧。
聪明人装糊涂,总比先让他们猜中其中的玄机要有趣好看的得多了。
不思量自难忘,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看中镜中自己还不算破相的面容,秦听韵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彻底的了解了这句词背后的含义。以前学到这里,小小年纪自然不屑会意这其中的奥意,看它直白了无生气的跃然于纸上,只觉得词人好没骨气,拿自己的彼时的心境来折磨一群与她好不相干的二十一世纪的学生的,更是可恶。
大概小小年纪,都会经历那么一段把情绪推向极端的日子吧。有的人会变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有的人也就如秦听韵这样自视甚高,骨子里明明没有那样的傲气,非要装出目空一切早已看破红尘三千丈的模样,做给别人看的,自然就不是真的。在想起来,仿佛除却那句词之外,就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描绘她镜中的那张脸似的。表面上毫不在乎,头一个站出来怕他尴尬,就先于他终止了这次的独处时光。
可是表情可以骗人,心却没有那个本事,愁绪便从眉间压下去,再钻回到心尖,时不时作痛几下,好提醒她,一切根本没有过去。
此时齐二在与她只有一扇屏风之隔的地方,许是坐着沉思吧。
“小姐?”环姜一边替她梳头,一边悄声询问。
“这伤口上的药是那个人给你上的么?”
“你怎么知道?”
“小姐就是再聪明也不是二郎神呀,脑袋顶上可没有眼睛,先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伤的人,找到了伤口还能擦药的,那必定是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喽。”
“是他也无碍的,我今日多亏了他才能脱险。只是……只是也不凑巧,让他见到了我最不堪最狼狈的模样,从前好歹还仰仗自己救过他,以为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好处,如今可算是真成了白日做梦,想也不会再想。
算算,至今为止他已是救了我三次了吧,当日若说他还欠我些什么,早已连本带利还给我了,我不愿再奢望更多,也不想自讨苦吃……”
环姜第一次听到秦听韵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一时间着急了,竟也顾不得许多。
“小姐!你可别再吓我了,刚将你从阎王爷的鬼门关救回来,怎么还是这般不清醒!齐公子若非对小姐有意,为何平日不愿露脸的他,却在听说你的事之后立刻不多问一句话就跟我赶来相府?小姐,你的心思我自然清楚得很,你对他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这时突然要放下一切,那就是太不值了,白白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
我都急的不知该怎么劝你了,我娘在的时候常说,男人若是见了女人最难看狼狈的模样,还对她好,那就是心里有她。只有真的在意这个人,才会不介意她发生的变化,狼狈也好骄傲也罢,你还是你不曾变过,你也不曾嫌弃过齐公子先前受蛊毒时的模样,还疑心对他好不是么?怎的到了你身上却又糊涂了?”
“环姜?”秦听韵的发髻已经梳完了,凌乱的发丝都已经被梳的整齐光亮,以原本该有的姿势装点着秦听韵的小脸。
环姜放下梳子,刚要回应秦听韵一声,她人却已起身轻轻推开了那扇挡在她和齐二之间的屏风。
“齐二,若你有朝一日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还会对我好,解救我于危难中或是替我擦药么?”
齐二和环姜一起愣住,根本没有想到秦听韵会如此直接将问题抛向他。
齐二沉默了有一会儿,答道:“会!”
秦听韵淡然一笑继续问道:“那你心中有我么?”
“没有”
干净利落的回答,在问题和答案之间几乎完美契合,没有一丝时间的缝隙可以借机穿插。
这是讽刺么?问起会不会关心她时都要考虑片刻的人,在回答心中有没有她时竟能不假思索就立刻就给了她回答,是因为在心里想过无数遍,所以不需要回答,还是,因为这答案太接近真像乃是他心内所想,所以不必考虑就答的上来?
“环姜,一男子愿意在一女子受难时帮她,并非一定出于爱意。你看,齐二救了我吗?对我好么?照顾我了么?”
环姜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担心秦听韵撑不住哭出来。
“可他是因为对我存有爱意才会如此的么?”
环姜不敢作答,撇了一眼齐二,他也不似平时那般云淡风轻了,反而直勾勾的看向秦听韵,几乎不曾眨眼。
“当然没有。所以你要记住,我今日这验证就是事实,事实证明了你的论调太过于片面,日后可不能想当然的说这种话,免得惹出误会来。”
秦听韵未曾犹豫,还是借自己的口说出了那个残忍的定论。世上人有千千万万种,可齐二偏不是最常碰见的那种,他永远能充当例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