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息怒,环姜不是这个意思,环姜嘴笨不会说话,二小姐只怕是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是担心二小姐做不来侍奉人的活,才会,才会出言相告,是环姜不懂规矩,若是二小姐还不肯消了气,要打要罚奴婢都无怨言……”
“同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呵,没有想到我这可怜的疯长姐身边,竟还有如此识大体的丫头,啧啧。难得,难得!”秦灵音已经收敛了怒气,难辨真假的扯着嘴角,应该是在微笑。玉镯已经奋里套入秦听韵的右手,也不顾她疼痛,就这么硬生生给挪了上去。
本以为她看似已经消气,那么事情大抵也是过去了。不料她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拾起桌前的木梳把环姜梳好的发髻又给拆乱了来,一下一下的直接往头下梳去。
早上秦听韵的发髻样式较难,环姜还费了好些功夫才终于给弄好,加上秦听韵的头发又长,发髻完成时,地上也被扯下了几根头发。这都令秦听韵心疼不已,再看此时秦灵音的手法,根本不顾头发打结与否,一味直接用蛮力拽着往下梳。每一次由发端梳至发梢,似墨的长发就被细碎的扯断下来数十根。
环姜看着眼泪都要下来了,可秦听韵却还在忍着。那样钻心似的疼痛,尤其是当她直面着铜镜时,更刻意的被放大了几倍。一面看身旁假笑的秦灵音发狠似的输扯自己的长发,一面还能看见自己于镜中被折磨的皱起眉头咬牙的模样。
这是她在叫秦听韵好好领悟一下,何谓无可奈何,何谓屈服的意思么?若真是如此,秦听韵偏不肯教她如愿了去。越是疼她越是发笑,反之旁人都以为她已是疯了,这世上也只有疯子才会在疼的时候发笑不是么?
“二小姐!二小姐!求您开恩,莫要为难我家小姐,要打要罚就冲环姜来吧,我们小姐她心智不全不似常人……”
“谁让你起身了?!”面对环姜奋起只身替秦听韵求情的举动,秦灵音只是冷冷回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因此停下。
环姜立刻接着跪下,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如今的心情可谓是被火烧被油煎一般的刺痛着。
“你这个小丫鬟好不懂事,刚说你聪明怎么却又立刻犯了糊涂呢?你口中声声念叨的你们小姐!不也是我的亲长姐么?莫非你的意思是,我会不顾及长幼尊卑,为难我的亲姐姐是么?在你眼中原来梳头就好比是打人了,我也是见识短浅,这种说法真是闻所未闻呢。你说我为难她?可你看看,看看你家小姐,看她笑得多开心,你何时见到她这样过?啊,也是,我都忘了她不是个正常女子了,瞧我这记性。”
秦灵音似是自省一般,拿起木梳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过片刻又继续恢复梳头的动作。
“不过是不大喜欢你给我长姐梳的发髻,怕你欺负她心智不全,随意糊弄敷衍了事罢了。没想到在你眼里却成了我为难长姐,你以为似你了解她还是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更了解她的喜好?我更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像极了长姐她,短暂恢复正常时的那幅模样。你可知她有多可恶么?叫人摸不透她是真疯还是假疯,装模作样,好像弱者一般玩弄人于鼓掌间,面上云淡风轻的,背地里却莫名的居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啧啧,长姐,你说你这样可叫我如何是好呢?你戏弄了妹妹我,却还要我将你看作弱者不得与你当真了去动怒。怒了,我便成了斤斤计较,不怒必定有人背后话我装腔作势,我还以为你会是相府中头一个死的呢,不想却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了最难对付的一个。我倒是有些看不透你了,你倒底是真疯还是做戏给我看的呢?”
秦灵音躬身掰正了秦听韵偏向一边的脑袋,逼着她朝着铜镜中望去。铜镜中秦听韵哭笑不得的脸,令她满意极了,“你看看你自己,居然被人说是疯女人,你可甘心?可有不愿?啧啧,瞧瞧你这眉清目秀的,若是会说几句讨喜的话,只怕是将你卖了都能得个好价钱,可如今被疯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反倒隔绝了这些婚丧嫁娶诸事烦恼你都不必沾染,却还活的好好的,他人都以为你身不由己甘愿如此一生吧,不过在我眼中你就是个无用的摆设,随时可以送去当铺中给人估价,长姐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