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身份所累,沐倾辰其实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一个人二十年都做着自己随时会死去的心里准备,哪怕他是个坏人,也是可以被人谅解的吧?可他偏偏就是个好人,这实在让沈如烟的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酸涩。
他不该有这样的人生。
云莫离啪得一声收起了手中的纸扇,然而脸上再也没有原先的样子,反而眯起了眼睛,开始认认真真得打量着沐倾辰,他试图从沐倾辰的脸上找出破绽,却发现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他无法确定扔下池子里的铁盒里是否装着他想要的东西,然而他又不可能亲自跳下去捞,但是总有机会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太子殿下的时间了。”云莫离抬起了脚步,往谷中更深的地方走去,所谓的悼念亡妻,其实不过是一座空墓罢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云莫离会将她葬在药王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曾经的她想要什么,她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云莫离想要的是什么,本来应该如此相衬的两个人,却因为性格与立场而南辕北辙,擦身而过。
或许他们的这一段孽缘本就是上天注定,为了成就另一段缘分。
想到这里,沈如烟不自觉得看向了身边的沐倾辰,他的嘴角微扬,脸上洋溢着像个孩子得到胜利一样的喜悦和得意。这样的沐倾辰,注定是致命而充满诱惑力的,至少对沈如烟来说就是如此。她渴望复仇,然而他却像一道温暖的阳光,毫不忌讳得从窗口透进了她的世界,留下了一地的银霜。
沈如烟跟上了沐倾辰,因为他们如今所要去看的,是自己的坟墓,所以沈如烟心里难免会有一些不适与怪异。可是她从药王谷里带出来的铁盒子,已经被沐倾辰扔下了荷花池里,她能相信沐倾辰吗?
走到一半,云莫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得转过了头,“对了,沈姑娘应该见过在下的亡妻吧?”
沈如烟微微一愣,实在没有想到云莫离会忽然有此一问。她呆若木鸡得点了点头,“是阿,不就是在云公子大婚当日吗?”
云莫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亡妻见到沈姑娘你,心里定是会极高兴的。”
沈如烟微微垂眸,做出不置可否的样子,她的心里此刻十分清明澄澈。
无论如何,如今的沈如烟,就已经是真真正正的沈如烟,她是在替夏茹溪报复,而并非因为自己还是夏茹溪,如果她想要新的人生,她就必须这么想,然后正视前方的路。就将夏茹溪当成她的前世,亦或是不相干却又情绪拉扯着的陌生人吧。
总而言之,她绝对不能在云莫离的面前露出丝毫的破绽!像云莫离这种疑心这么重的男人,她只要稍微露出一些蛛丝马迹,都有可能会打乱她之后的整个计划。若是还未开始就已经被云莫离捷足先登,那么她谈何报复?
沈如烟的下巴微抬,扬起了头。
“云公子对亡妻真是好呢,可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药王谷的一批人应该是乱党吧?”沈如烟故作轻松得说道,“云公子就不怕自己被亡妻牵连,也变成乱党吗?”
真正的乱党,要数云莫离,这一点沈如烟再清楚不过,当初的他为了得到药王神篇而栽赃嫁祸,不仅将皇上带给他们云家的危机轻易化解了去,甚至还铲除了药王谷的所有人,同时,他又将夏茹溪作为人质,想要借此得到药王神篇,这样一石二鸟的好计,沈如烟真的是不得不佩服云莫离。他不止有脑袋,就连装蒜的功夫都是好到了极点。
她倒想看看,云莫离究竟能装到怎么样的程度。
“只怕有些人已经无所谓了吧,又或者,他本来就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就懒得欲盖弥彰了。”沐倾辰轻笑着插嘴,他针对云莫离,明眼人全都看得出来,但其真正的原因,却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他们的立场对立,那么云莫离早就虚伪得恰到好处,沐倾辰也实在没必要就这样与他杠着,有些事情如今既然当中有了迷雾,那么也不用这么快将它拨开,但沐倾辰似乎是迫不及待了,他不愿意与云莫离假装下去,毕竟他每次一看到云莫离,都会有一种全身上下沾满了刺的恶心与不适。
云莫离对沐倾辰再不满,也会碍于他太子的气一些,但是沐倾辰今天让他吃了那么大一个瘪,他实在不愿意再与沐倾辰争辩,他知道沐倾辰的针对就是为了什么,于是他自作聪明得将视线放在了沈如烟的身上,“她始终是我的妻子,只是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能帮助他们走上正途。”
沈如烟将挡住自己视线的鬓发绕到耳后,自然而又大方得笑着,“如此,那云公子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呢。”
沈如烟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云莫离渐渐失神。
沐倾辰立刻挡在了两人的中间,“这种话你还是留着到你亡妻的墓前去说吧,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认同你的说法,觉得你是一个行得正坐得端的男子呢?”
“太子殿下这番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有所怀疑的话,不妨去问问看我死去的亡妻?不过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太子殿下的袖手旁观,不也算是见死不救?这样说起来的话,恐怕太子殿下也要与我一起坐上污名。”
云莫离不费吹灰之力得将沐倾辰拖下了水,总而言之,若云莫离真的有什么,那欲盖弥彰极力想要提醒别人云莫离虚假面具的沐倾辰也是知道实情的,但知道实情的他,却只能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