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即将来临,不知道又有谁可以独善其身,避过风雨?
这几****一直佯装不动声色,然而直到此刻才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情畅快。
我将试卷收拢起来,缓缓走到房中。那些学生原本交头接耳,此刻看见我来了,顿时都沉默下来,齐声说了一句沈姑娘好。
他们都知道这书院,原本是我的场业,此刻看见我也神色恭敬。然而我却笑了笑,曼声道:“诸位不必客气了,方才我和忘书先生一同在门外看过诸位的试卷。治国策,虽然不曾精读,然而其中有几位,的确是文采华章,叫人佩服。更为难得的,是少年意气重。”
我凝视众人眼眸,因为是身在北方,明亮日光与清冷寒风似乎都清洗着他们的眼眸。让那些漆黑的眼睛看上去,宛如寒冰玉石一般熠熠生辉。
他们原本以为我进来,不过是寻常说几句话,然而没想到语气竟然这样肃然。我鲜少在这些人面前如此声色俱厉,少年时候,鲜衣怒马,轻狂才是本态。我原本想用四年时间,来等待他们的成长。
然而此刻看来,只怕终究还是要毁了他们少年时光。山河动荡时候,原本并没有留下太多时间给任何人,甚至也包括我。
“有些事,我不便对你们说的太多,然而时候到了,你们却自然会知道。”我看见窗外,有寒鸦飞来,叫声凄厉,“明庶风又从北边吹过来了,看来寒冬即将过去,取而代之的,会是春风回暖。但愿到了那个时候,诸位尚且能够保有今日的勇气,如同在自己的治国策上所写的那样,不悔初心。”
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嘴角忽然上扬,莞尔道:“我想敢问诸君一句话,诸位不远万里来到铂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立书院的时候曾经定下规矩,不足四年,不得出师。各位也都明白,四年时间,说长不长,然而说短却也不短。诸位,是为何而来?”
众人又骚动起来,年轻人到底是血气方刚,虽然迟疑,然而还是有人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我行了一礼,“回沈先生的话,学生从汝南不远万里赶来铂则求学,无外乎是因为几位先生,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拜在四位先生门下,别说是四年时间,哪怕再有十年,也依然不够学会先生们一点皮毛。”
我微微发笑,走到他面前去,扬起下巴说道:“我知道你,你叫屠苏是不是?方才我在外头看见了你的治国策,确实是才华横溢,想必忘书先生也十分高兴,有你这样的弟子。”对方似乎有些羞涩起来,低下了头,口中连声道不敢。
“我想你们之中,不乏有如屠苏一般的人,是为了先生们的学识而来。而当初书院创办,也并非人人都可以入学。你们都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考进来的,都非平庸之辈。然而博古通今纵然厉害,但学海无涯,何有穷尽时候?四年出师之后,你们又该何去何从,可曾想过?”我神色渐渐肃然,厉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