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别墅,有很多的房间,可是仅仅收拾出了两间来,一间是染染的,一间是慕炎熙和苏意浅的,很大的双人床,崭新的床单,显然是沈阿姨特意准备下的。
苏意浅自然是留在染染身边的,给她讲故事讲到昏昏沉沉,因为换了地方难以入眠的孩子才终于睡了过去。
小孩子的床显得大了些,两个人也不觉得有多挤,苏意浅侧身躺下去,却没有什么睡意。
夜已经深了,好在慕炎熙没有回来,否则,以他们现在这般尴尬的关系,还真是叫她不知要如何应对。
如果他真的可以治好染染,他们之间是不是就可以天长地久了呢,那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可是,他和她之间,又像是横着太多的阻隔。
她大概不会再怀孕,染染能不能恢复健康也还是个未知数踝。
辗转难眠着,忽然又想起了高崎,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呢,本来设想的好好的一场婚礼,一下子成了空欢喜,一定很失落的吧。
深深的自责的同时,苏意浅起身,拧开了床头的台灯,取了手机,对着那窜熟悉的号码,却不知道该不该拨过去。
她终究是负了他,为了一时冲动,答应了他求婚,却又因为一己私欲,弃他于不顾。
迟迟疑疑着,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手指。
高崎与她,实在是不可或缺的,她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他,但是他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里的一个,她甚至于对他有着一定的依赖性,时间长不见,就觉得生命里少了一样明艳的色调一般的淡而无味。
他像是她的兄长,亦像是她不离不弃的挚友,一个可以听你诉尽一肚子苦水,却从来不会把自己痛苦让你分享的一个人。
忐忑着把电话放在耳边,心如撞鹿。
隔了一阵子,那边才传过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你好。”
生疏的一句问候。
苏意浅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以前他对她,从来不会说这样的套话,他们之间,直来直往的无需要多余的客气。
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了怕吵醒染染,起了身,偏离了床的位置,倚在门上,才艰难出声:“你还好么。”
眼睛涩涩的不舒服起来,深深的自责将她彻底的淹没,明明不爱,为什么还要承诺?
都怪自己,有着太过优柔寡断的性子,伤人的同时也伤着自己。
“意浅,我很奇怪慕炎熙为什么会这么做。离开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当初他给了你一场华而不实的婚礼,其实还不是为了报复你,现在他重蹈覆辙,目的也不会变的,我很担心你,你心疼染染我理解,可是,人生有几个十年值得你这么消磨,如果到头来,你一如当初一无所获,那不是很悲哀么。”
高崎的语气深沉,很有一种推心置腹的味道,不像是藏着一己之私的信口开河。
他还是他,没有因为这次意外起什么变化,关心依旧,呵护依旧。
“我其实,也不大懂他的心思,可是,又觉得他不像是在骗我,最起码,染染的事上他不会骗我,将来怎样,总要看染染的情况了,我现在,实在是顾不得什么了。”
她实在太累了,很多事情,不愿去想,无心去问。
“染染就是他的孩子对不对,所以你才觉得他不会伤害她,可是,如果你不和他说实话,怎么就确定他不会是在欺骗你呢?”
一直以来,苏意浅没有和高崎说过染染的身世,可是她知道以他的精明,应该早就猜到了的,所以有此一说并不奇怪。
“可是我没勇气说出来,这个孩子是我一厢情愿要的,她的出生其实也许就是个错误,自己痛苦也带给别人痛苦,如果他知道了,会怪我的吧,所以,在孩子没有确保无事的情况下,我还不想和他说这些。”
苏意浅的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和伤感。
“意浅,你,还可以回到我身边来么,如果那件事有结果以后。”电话那头的高崎声音一下子暗哑下来。
苏意浅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这么折磨人的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沉默半晌,她才艰难出声:“高崎,对不起,我已经浪费了你太多的时间,实在不想继续负欠你
了,正如你所说,你和我都不再年轻,人生还有多少个四年可供我们挥霍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就自然给不了你什么承诺,所以,永远做我的益友良师吧,祝你早一点寻到属于你的幸福。”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眼泪汹涌着淌下来,淋湿了睡衣的前襟。
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泪水都已经流干了的感觉,身体几乎已经虚脱掉,床上的染染翻身说梦话,才把苏意浅拉回到现实。
她抹了一把眼睛,打算去洗手间,推开卧室的门,却当即愣住了。
听了别人门缝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慕炎熙,此刻抱着肩,倚在墙壁上,一双吃人的眼睛直视着只裹了桃红睡衣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借着卧室里投射出来的幽暗灯光,可以看的清楚他的唇角处一抹嘲弄。
黑漆漆的走廊里,苏意浅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辨别出来者何人,给惊得倒退了两步,差一点喊救命。
惊魂未定的喘息着:“你怎么不开灯。”
“我不喜欢。”他冷冷的一句:“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我有那么可怕么?”
“只是觉得意外,你连灯也不开,吓死我了。”苏意浅